《木凸》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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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木凸 作者:陆天明 | 书号:44482 时间:2017/12/1 字数:182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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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材料都存放在一只小小的樟木箱子里。 鲰荛从这只特制的小樟木箱里取那些材料的时候,特地还戴了一副雪⽩的纱手套。小樟木箱里存放的是“洪兴泰”时期重要账簿二百六十八本。有十来本放在箱子底部,让⽔润 ![]() 当然,谭宗三一猜就猜到,此公就是经易门。 经易门认真研究过谭家的历史?认真研究过这位洪兴泰?为什么?谭宗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现在急于知道这二百多本账簿对搞清这位洪兴泰到底起什么作用。他掸了排沾在袖子管上的一点灰土,问。 当然有用场。鲰荛答道。 啥用场? 大用场。 啥等样的大用场? 侬所想弄清的问题,基本上都可以从这几百本账簿里寻到答案。 是(口伐)?快讲。 首先,现在可以认定洪兴泰是破产以后才离开海上的。 破产之前,他手里已经有多少资产额? 按规银算,大约三百万两。 三百万?侬不要搞错(口伐)!侬讲过他刚到海上来混⽇子的时候,只不过是个穷哈哈的“红铜工”! “三百万”是从账上查出来的。不是我瞎讲的。 这一点…跟他最后能活过五十二岁有啥关系? 应该讲一点都没有关系。谭家后来的几个当家人所拥有的资产,都大大超过这个数。但他们照样没有活过五十二岁。 从账簿上能看出他到底活到几岁? 大概是六十七岁。 何以见得? 最后一本账簿的最后一笔账记了为他做丧事的开支情况… 他自己记自己的丧事开支?!见侬大头鬼! 我又没有讲这笔账是他自己记的。但记这笔账的人最后落款时写下了当年的年号。由此可推算,他享年六十七岁。 最后为他办这场丧事,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一塌刮子花了三两多银子。 三两多?一个拥有三百万家产的人,办丧事只花了三两银子。侬是不是搞错人头了! 的确只有三两多。其中一两八钱还是向人家借的。当时他的确已经变得老穷老穷了。他离开海上的时候还欠了一庇股债。从各方面汇总过来的情况看,这位洪兴兄好像还是被人赶出海上的。离开海上前后,他在同行同帮同乡当中可以讲已经信誉扫地。被大家一致认为是一个人品相当不好的人。 他居然活了六十七岁? 是的。 这…怎么让人理解呢?一个人品相当不好的人,反而活过了五十二岁? … 现在我们暂且不去细表他们如何往下议论的,也略去他们对这二百多本账簿、近五万个数据的分析判断综合推理存疑追踪提取精髓的过程,先来判明一下这“旧账簿”到底能不能拿来作历史考证的依据?假如能作依据,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一九三六年有人在海上《大晚报》上这样论述:“账簿中的记录无非是零零碎碎的⽇用账,用过以后不是搁置着听其霉烂虫蛀,便是视为废物抛进字纸篓,任何人未曾注意到这种簿籍的重要 ![]() ![]() 131 为此,这夜一,谭宗三在灯下守着这二百多本旧账簿,一直没有觉睡。睡不着。 132 洪兴泰离开海上的前一天,整整在外滩踯躅了大半夜。走?还是不走?留?还是不留?他甚至想到过跳⻩浦。一纵⾝。扑通一响。一了百了。百了一了。不要再跟他们狗⽪倒灶勒煞吊死了。就像大弄堂对过学红帮裁 ![]() ![]() ![]() ![]() ![]() 到海上那年他二十岁。有人说他是杀了他那位十八岁的“家主婆”后,逃出来的。真是笑话至极。她的确是死在我手里的,但不是“杀”的。十五岁我从只种大麦养麦山芋蚕⾖的乡下跑到十八里外的县城。在城关南市梢一家木行里当了一名小伙计。木行临河。它必须临河。装卸木头方便。它所需要的各种各样长的短的耝的细的木头,或者结成木排,或者捆在几十丈长的沙船上,从长江进芬河。从芗河进县城。那片芦苇统统割⼲净。弯弯曲曲的木排才能停靠在木行后门口。两岸蚕⾖花开紫英英。紫盈盈。永远忘不了的是夏⽇的夜晚,那田野里蒸制薄荷油的一个个大锅大灶一个个烟火线绕。⾚膊大汉慢慢呑呑唱山歌。大脚踏在小脚上。在木行里做到十八岁,刚刚満师,他上了船。那是一条经常停在木行后门口的芦篷船。船上人翻制修补铜吊铜勺铜脚炉铜烛台铜的汤婆子…夏天它悄悄地撑走。西北风刚刚刮过来,它又悄悄地撑回来了。只靠它那一点小小化铜炉(土制坩埚)里杏⻩的小火苗还养不活全家人,有时还要靠做许多的麦芽糖出去叫卖赚点油盐钱。十六岁的她抱起一大团粘搭搭的麦芽糖向一 ![]() ![]() ![]() ![]() ![]() ![]() ![]() ![]() ![]() ![]() 洪兴泰用一具草编的棺材收殓了她,应付了保甲的纠 ![]() ![]() ![]() ![]() 做这一切之前,他想跟阿嫂商量。阿嫂说,我不懂。侬自己拿主意。他说,我晓得自己拿主意,但我想跟侬商量。我想跟你讲讲心里话。我希望有人跟我讲讲心里话。我一天做到晚。我太吃力了。我希望有人跟我讲讲话。我想听几句⾁⿇的贴心话。我想听。想听。侬懂(口伐)?懂(口伐)?!他大吼。把小囡吓得哇哇大哭。阿嫂抱起小囡,送到他面前,说:“侬打。侬打呀。侬这个十三点。B拆开。侬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強盗胚!侬把我娘两个统统打死算了。”他拿起一把铁榔头“哐”地一声,砸在⽔缸上,然后就大步走了出去。然后就听见阿嫂在他背后大哭大叫:“侬这个死不掉的,这只⽔缸又犯着侬啥啦?侬这只猪头三瘟棺材…” 没处说话。没人说话。 经常是这样。他要说话!可没处说话。没人说话。他只得花两个铜板,坐一条小舢板摆渡到浦东。那里有他 ![]() ![]() 带来啥? 带来啥? … 在没有租到合适的房子之前,他曾经在四方码头上的一个小铁⽪屋里住了好几个月。这个小铁⽪房子原先是⽔警们用来看守码头用的,搭建在一只小木排。小木排拴在码头桩脚上,真的是比一只狗棚大不了多少。连一张单人 ![]() ![]() ![]() ![]() ![]() 133 天亮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实给谭宗三送来了那首歌词的文字记录稿。原稿是英文。鲰荛便问:“要我帮侬翻译(口伐)?”谭宗三此时心里正别扭着,听鲰荛这么一问,立即反问:“我这个英国留生学就那么不中用?”昨晚,谭宗三翻来覆去研读那些旧账本,到后半夜才上 ![]() ![]() ![]() ![]() ![]() ![]() 这次侬听清它到底是哪一家电台了吗?谭宗三追问。 没有。陈实又伸了个懒 ![]() 它没报自己的台名? 没有。 怎么可能?在重播这首歌以前,它总归要说点什么吧。不能一上来就播歌吧?一点开场⽩都没有? 开场⽩有啊。听不清。背景声太杂 ![]() ![]() 怎么可能这样? 那我怎么知道。 谭宗三拿起记录稿。陈实突然惊叫了一声。那记录稿上的字原都是他手写的,但现在却全变成打字机打的了。纸还是那张纸。字迹却全变了。但从写完的那一刻起,这张纸片从没离开过他。谁能不换纸片只换纸上的字迹?一开始,谭宗三和鲰荛都不相信陈实。但见陈实咬牙切齿发誓,这才半信半疑。经过仔细辨认,这字迹是用一部非常老式但却又非常结实耐用的“奥林匹亚”牌德国打字机打出来的: 《Lietitbe》(《让它去》)。TheBeates(披头士。甲壳虫。)1970。England(英国)。 面对这突然的转换,在场的几个人脸⾊顿时都变⽩了。“哪能(怎么)一桩事体?侬不要吓我们!” 这时,倒是谭宗三镇静。从掌握了更多的“洪兴泰”的情况后,他的內心正在起着一种为外人暂时还觉察不到的变化。“1970年…真的是1970年。” “…7…70年?哪能会得(怎么会)是7…70年?”鲰荛惊异。 “阿会是侬家主婆弄松(捉弄)侬?”小红拿过记录稿来细看了一眼。“侬家主婆会打字(口伐)?” “她当然会打字。” “侬看看!侬看看!” “可…她昨天晚上 ![]() “阿会得(会不会)她回来时,侬正好困着了呢?她就跟侬开了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第一,昨天一整夜我都没合过一眼。没因过一分钟。我太太也…一晚上没回来。第二,我太太从来不用这种老爷打字机。侬不晓得她有多少时髦,恨不得连草纸都要用进口名牌货,哪能(怎么)肯用这种老爷打字机?多少没面子喔!” “这记录稿一直没离过侬⾝?”鲰荛沉静地问道。 “没有啊。我是 ![]() “确确实实记清楚的?” “确确实实记清楚的。” “那张草稿还在不在?” “当然在。” “在哪里?” “在我家里。” “侬赶快去把它拿来。” 于是乎,由鲰荛陪着,陈实立即驱车再度回到虹口家里。从一堆电器零配件里寻出那张草稿,立即又赶回平沪商场后院。谭宗三迫不及待地问:“哪能(怎么)样?”脸⾊苍⽩的二位哆嗦着把取回的那分草稿递给谭宗三。谭宗三接过来一看,霎时间也愣怔住了,那原先被钢笔勾勾改改、圈圈划划、并留下不少墨涂涂的草稿此时也⼲⼲净净变成了一分打字机稿。并同样注明了“1970年”的字样。 “真出鬼了。我家里分明就没有这种老式打字机!”陈实惴惴地说。 “不是鬼。是有人要提醒我们…” “人?什么人?要提醒我们什么?” “…”谭宗三没有再回答。只是埋头去用心读这首歌的歌词。 …当我发现自已被深深的烦恼纠 ![]() 玛莉姨妈就用她那智慧的语言对我说,让它去。 当我被困在黑暗之中的时候, 玛莉姨妈就小声地劝告我,让它去、让它去、让它 去… …Letitbe,Letitbe,Letitbe… 深深的烦恼。让它去。让它去。深深的烦恼。 他拿起那分草稿,轻轻地读着。读着。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跟陈实,一起回到虹口,他让陈实打开机器,他想直接听听那个神秘电台的声音。 听到晚上,他才让陈实关掉那台机器,尔后说,他想在“电工房”里安安静静地单独坐一会儿。等陈实鲰荛小红,还有闻讯赶来的三月大然,都走了,他关灭了灯,打开录音机,在黑暗中又放了一遍《Letitbe》。 后来的十几天里,他几乎每天下午都到陈实家来,收听那个神秘的电台播音。(不再只是《Letitbe》。而是其它的声音。很新鲜。很奇怪。很宏大。又很杂 ![]() ![]() ![]() “收不要吓人喔!啥叫从⽔底里浮出来?三先生又不是落⽔鬼!”宮小红裹着一块极大的纯⽑披巾,把两只脚盘缩在自己⾝下,坐在一只旧沙发的角落里,嗔责道。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跟鲰荛的那些朋友们来往多了,她⾝上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比如 ![]() ![]() ![]() 134 一个月后,谭宗三不顾所有亲戚朋友的劝阻,放弃了自己在谭家门里仍拥有的一切,给谭雪俦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再次回到了盛桥。 后来我多次找谭家的人,想看看这封信。但他们都推说不知道谁保存着这封信,都说,只是听说过这封信,但没亲自看过。看过此信的少数人说,信始终由谭雪俦亲自保存着。信写得非常委婉痛切。充満了亲情。充満了一种努力的向往。少见的认真。 “向往?认真?谭宗三?”我以为我听错了。 “是的。这封信,字字句句都充満了一种过去在他⾝上少见的精神。” “可能吗?” “我们当时也都奇怪。也都在问,这怎么可能?但事实的确是这样。雪俦先生看了这封信,竟然哭了。经易门看了这封信,也说,看来我们还是不了解三先生。我们太浅薄了…” 可是信呢? 在谭宗三离开海上后的第二个月,谭雪俦就病故了。享年五十一岁零十个月。去世前,他对⾝边的许多事情都作了明确的 ![]() ![]() ![]() 他们问我,这封信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时,军管会正要求我尽快提出最后的报告,对到底要不要 ![]() ![]() 当然,不管这封信写什么、写得怎么样,对我、以及别的相关人士做出什么样的“最后决定”都不会起任何作用。 ![]() ![]() 因为我有那样的⾝分,且又担负那样的责任,我便得以合法地“搜查”了谭家。我和我的助手,在谭家人悉心的配合下,翻遍了谭雪俦相关的全部遗物,却到底也没能找到那封“最后的长信” 135 那天刚吃罢中午饭,军管会分工联络文艺口的秘书小胡来通知我,军管会几位主要首长邀请我晚饭后一道去礼堂里看歌剧《⽩⽑女》彩排。 “晚上有你的节目?”我看她今天特别的兴⾼彩烈,还穿着一⾝崭新的军装,打着一副崭新的绑带,一般情况下不束的武装带,今天也束了起来,便猜测道。 “哎呀,他们硬要我在戏里扮演一个路八军。我怎么行嘛。”她红起脸笑道。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认真把 ![]() ![]() “还是太秀气了。不像个军人。”我故意逗她。 “那怎么办呢?”她着急地跺着脚问。 “晚饭多吃两个包子。好好地撑它一撑。”我捏紧了拳头在她小而尖的鼻子前用力地晃了晃。通海军管会食堂的素包子远近闻名。⽪薄馅多,个头还特别大。虽说有句话在北方特别流行:“包子好吃不在褶子多”但通海军管会包的这包子褶子就是比别人的多,还特别细密匀称,像一叶叶整整齐齐紧挨在一起的瓣花,特别能引起人的食 ![]() ![]() “那…晚上他要不吃包子又怎么办呢?”小胡想了想,又着急起来。那时候的年轻人对首长的指示总是十分认真。有时候你即便是在跟他(她)开个玩笑,他(她)们也会拿来十分认真地对待。 “那好办。我来做给你吃!”说着,我便拿拳头“用力”地往她小嘴边“捅”去。吓得她忙伸出双手推拒,并笑着叫道:“陆主任,侬老坏的!老坏的!” 小胡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蹦蹦跳跳地走了。院子里顿时 ![]() ![]() ![]() 那天“搜索”完谭雪俦的房间、一无所获地出来,助手告诉我,有个“妇女同志”要见我。我満心不悦地问,哪个单位的?助手告诉我,而且还是个没单位的“家庭妇女”我打发助手去接待。助手说,那位女同志一定要见你。你还是见一见吧。我火了。我说,全海上一百万妇女统统提出要见我。你也统统把她们带来?那几天,我心情特别不好。还不只是因为找不到那封“长信”主要是因为一些有关于我的议论传到了我耳里,搅得我心里 ![]() ![]() 助手当然清楚我这一向的心情(和处境),便没再跟我犟嘴。而在以往,他是常常要跟我犟嘴的。因此,当我向停在谭家大门口的那辆吉普车走去的时候,他就按我的吩咐,去接待那位“妇女同志”去了。那位“妇女同志”就在大门口站着。我没想仔细打量她。甚至都不想让她发现我。只是在伸手去拉车门、弯 ![]() ![]() ![]() ![]() ![]() ![]() ![]() ![]() ![]() ![]() ![]() ![]() 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克莹。后来一问,果不其然,就是她。 不一会儿,助手匆匆走来,对我说:“她还是坚持要见您。” 这时,我已决定见她,但口头上还在问:“什么事?” “她说替谭宗三带了个很重要的口信给您。” “是吗?”我边说边启动,转⾝向⻩克莹走去。但这时,助手反倒拦住我。他有了疑问,不赞成我见她了:“谭宗三目前正处在严密留拘审查期间,除我们工作人员以外,他 ![]() ![]() 我笑着,反问,你说她能有什么“企图”? 他说,那难说。 我继续笑着问,就算她有什么“企图”像她这么一个女子,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那倒也是。 ![]() 一、谭宗三最近这一向以来,虽然跟我已 ![]() 二、这家伙被留拘后,居然在看守们中间的“人缘”还不错。造成这个局面,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因为前一段通海地区军管会因为没有得到海上局方面明确的指示,最后将如何处置他,便在留拘条件上,给了他一些特殊的“政策”比如,住单间、可以长时间地单独在一个小院里散步、房间里有 ![]() ![]() ![]() 我当然想知道,他托⻩克莹传过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口信。同时我也想知道,这些年,这个⻩克莹又怎么了。 她显然已经认不出我这个曾跟她做过邻居的“小伙计”了。 “吃茶。”我指了指她面前的那个青花茶杯,对她说。 “谢谢。”她忙折起⾝,点了一下头。 “谭宗三倒蛮有本事的嘛。越过我们重重警戒线,把口信传给了你。啊?”我凝视着她,微微地笑道。 “啊…”她稍显得有些慌张。 “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我…我没有…我是…家庭妇女…家庭…”她歉疚地一笑,竭力想镇静下自己,但还是慌张。显然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新府政的“大官”且又肩负如此重任。“我…先向侬认个错,”她突然这么说。“我…刚刚…我实际上…我实际上没有替谭宗三带啥口信…” “是吗?”我心里开始不⾼兴起来。 “我欺骗了导领。我不应该。但我的确有话要跟导领讲。的确是关于谭宗三的…”她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在 ![]() 居然跟我耍花招。我马上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打起官腔:“有事,跟我助手谈。” “一定要请侬亲自听一听。首长…”她叫了一声。 我在门口站住了,侧转过一点⾝,斜脫着她说道:“到底为谭宗三带了口信没有?” “没有…” “你居然用这种手段…” “我欺骗首长。我不应该。可是我想见侬。我真的有情况要向侬报告…” “今天没有时间了。以后再安排吧,找我助手。” “首长!求求侬了!”她尖叫着,扑通一声,竟双膝跪了下来。 谭宗三离开海上前的那个晚上,总算把⻩克莹再次叫到了“迪雅”楼。在这以前的几天里,他多次给⻩克莹打电话,提出要见她,都让⻩克莹拒绝了。为此,他特地驱车到⻩克莹的住所去找过她,也让⻩克莹拒绝了。被⻩克莹关在房门外头。 “我当时对他放弃海上的一切到通海去,真的是非常想不通。为啥要这样做?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嘛。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热心从政的人。更不是那种为了从政就甘心放弃一切的人。我开始以为他是厌烦了谭家內部的争斗,被这场争斗吓退了才走的。所以就不想见他。我恨他不争气。不像一个男人。我恨他…还因为…因为…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到我住的地方,跟我讲了许多他那个姓洪的祖宗的事体…他那样奋兴、 ![]() ![]() ![]() (后来才知道,就在那天晚上,谭宗三跟⻩克莹发生了第一次⾁体关系。整个过程来得那么突然。“蛮横”完全不让⻩克莹有半点推拒的可能。他让⻩克莹感到那样的震惊、欣喜、始终处于半昏 ![]() ![]() ![]() ![]() ![]() ![]() ![]() ![]() ![]() ![]() “你今天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谭宗三当时的的确确已经决定要留在海上认认真真从头开始做一番事体。后来突然改变决定去通海从政,肯定不是他本人的意思。肯定受到了某些反动派的煽动。我一个远房姑夫来邦寅、还有盛桥原来的镇长萨重冰、还有类似的一些旧社会政界的老朋友可能都在他这桩事体上起了很坏的作用…希望导领明鉴。千万不能只追究他一个人的责任。” “但是 ![]() ![]() “府政英明。这个我晓得…” “谭宗三到通海从政以后,你去看过他没有?” “没有。” “真的? ![]() “那不是在通海,而是在盛桥。”她脸涨得通红,辩解道。 “去看过他几次?” “一次…” “撒谎。” “可能两次…” “两次?” “最多不超过三次…” “到底几次?” “四次。但这几次,跟谭宗三都没有⾁体的接触。没有。真的没有。” 那天,⻩克莹一再说假话。谭宗三离开海上后,她多次去看过谭宗三,不仅到盛桥去看他,也到通海去看他。谭宗三在盛桥期间,她去了绝不止四次。更不像她说的那样,从那一次以后,和谭宗三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体的关系。事实是,在盛桥期间,她每次去,都和谭宗三发生⾁体关系。这一点不仅有当时在那个小旅馆里当差的许多人作证,连贴⾝在谭宗三⾝边伺候的那个老茶房倪志和对此也提供了有力的旁证。他说,有时候⻩克莹到盛桥来,一住就是一两个月。帮着谭宗三策划在盛桥办厂。办技工学校。到海上拉订单。到苏北好几个县里去收购棉花,推销谭宗三试制的轧花机。从表面上看,她跟谭宗三在小旅馆里各住各的房间。但实际上,她总是在谭宗三的房间里过夜。有无数次,他半夜去给“三先生”送夜宵,看见她还在“三先生”的房间里帮着算账。早上去送洗脸⽔,看见她还睡在“三先生”的被窝里不肯起 ![]() ![]() 在这期间,经易门定期到盛桥和通海城来向谭宗三“报告”谭家各企业经营的情况,依然还是把谭宗三当谭家的“当家人”对待。谭宗三虽然一再对他说,侬不用来找我,只要向老太太和老老太太们报告就可以了。但经易门还是定期来,不管谭宗三想听不想听,听了以后,会不会作相应的指示,他都定期来。因为这是老太太和老老太太们吩咐的:不管三先生自己怎么样,你们还是要把他当谭家的当家人看待。 wwW.yaNd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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