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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川-页文集  作者:川-页 书号:5016  时间:2016/11/10  字数:2458 
上一章   ‮事轶彪林‬    下一章 ( → )
   林彪,起先并不叫“林彪”的。只因为他那两道脓黑的、有些上扬的眉⽑,与“十大元帅”时期的林彪有些相象,而得出了这个名字。不知道是谁先叫开的,一叫竟千呼百应,气呑山河。

  好笑的是林彪也不拒绝这个“野名字”竟欣欣然接受,人家喊他时,他应得很用力,甚至在后来文化大⾰命爆发“林彪”这个名字一度被批上“反⾰命分子”的帽子后,他也乐此不疲的应着。村里人都说,这林彪脑壳子肯定有问题,于是很长一段时期人们都不再喊他“林彪”而换用“反⾰命”了。

  对于林彪,我是不屑的,因为他的“反⾰命”的传统⾊彩,因为他的穷人形象,还因为他至尽仍旧是个光。小孩子都是看大人的眼⾊去分辨世事的对错、人物的好恶的,孩子时期的我,和其他伙伴一样,庇颠颠的跟在林彪的后头喊他“反⾰命”甚至像打过街老鼠似的打骂他,向他吐口⽔,而他会“去,去去”的喊着,也会拿小石子扔我们,那架势俨然是正正经经的拿我们当一回事了。小孩子是容易被怒的,于是都联合起来,拿拿弹弓回击他,情急之时,他只能落荒而逃。

  其实按辈分我该喊他叔的,他和我⺟亲是同年,但样子实在比我⺟亲年轻。40好几的人了,墨黑墨黑的头发、墨黑墨黑的有些上扬的眉⽑,墨黑墨黑的圆溜溜的眼珠子机灵的转着,细细的下巴,嘴里老有咬不完的零食,一开一合。80年代的农村,上了40的人,头发或多或少都会⽩的,至少我⺟亲的头发已经花⽩。也许作为妇女,我⺟亲生养了几个孩子,多少是劳的,再加上早年的田间劳作,可以说,⺟亲一辈子都是在辛苦着。而林彪就不同,听⺟亲说,公社那会做⽔库,女人只当半个劳力的,每天天黑前都要做満工分,不然是不给吃公饭的。而林彪很会耍小聪明,经常逃工,只瞅见一担泥砂挑去,却并不见空篓子回来,所以最多只和女人一样当半个劳力;而一到开饭时间,林彪是最最积极的,每次排在队伍前头,吃的也最好,因为林彪至今是个单⾝汉,盯牢他的寡妇自然就多了,而负责打饭的田寡妇就和他有一腿。

  其实⺟亲还是要我尊重林彪的,每次看着林彪对面走过来,⺟亲都要我喊他叔叔,而我才不管那么多,依旧喊他“反⾰命”因为要是同伴知道是会被笑话的,况且整个村子又有多少人看的起他呢?我问⺟亲,为什么要喊他叔叔。⺟亲说,因为他对咱家有恩。

  六几年的时候都闹饥荒,我家自然也一样。为了填肚子,番薯渣子掺米粒已是最好的食物,附近能挖的野菜都被挖尽了,最差的时候,草籽花也煮着吃过。⺟亲是由外祖⺟养大的,而外祖⺟是⽗亲的婶子,于是自然的⺟亲就和⽗亲结合在了一起。那时候⺟亲还没和⽗亲结婚,外祖⺟又是个寡妇,于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一定十分艰难。林彪是小气出了名的人,有一次,林彪打门前经过时,年幼的⺟亲见林彪正啃着一个⽩⽩的面馒头,林彪和⺟亲年纪是一样的,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把馒头给了⺟亲,还冲⺟亲一个劲的“咯咯”的笑。⺟亲是十分记恩的人,听了⺟亲的故事,我就全然明⽩了,可即便是如此,只要跟同伴在一起,我便把⺟亲跟我说的都抛诸脑后了。

  据说林彪的⽗亲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而林彪是四兄弟,他们几个人全由他⺟亲一手带大。林彪的⺟亲羊老婆子是邻县人,老人们说那个县过来的媳妇多因泼辣而闻名,所以村里人都不喜她们,她们的子女多少也被受到牵连,更何况羊老婆子还是个寡妇呢。林彪的三个兄弟中,有两个都特能⼲,一个是他二哥,一个是他弟弟。林彪的二哥现在是村里的支书,所以一直都被村里人敬畏着;而他弟弟是个农民画家,但由于这人太骄傲,嘴⽪子太能说而遭村里人嫌弃。他说他的画特值钱,一百年后一定值钱。有人说他现在这么穷,穷的叮当响,为什么不卖几张呢?他说不能卖,几百上千的画怎么能几十块钱当处理呢?事实上他的画还不赖,卖个百来块的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要说几百上千的,未免是抬举了。他还说某⽇某⽇和‮长市‬大人一起吃过饭,某⽇某⽇又去‮京北‬考察了,某⽇某⽇呢,他就要做上‮家国‬主席了。那时候江泽民还在位,他说江泽民前几⽇会见他了,而这会子胡锦涛上台,村里人碰见他就问,你的主席是否落实?他说下一任就非他莫属了。于是,村里村外,十里八乡的都不再看的起他,他的恶名也就淹没了他的才华,大家都戏弄他、讽刺他。而林彪在谈及弟弟如何荒谬如何丢尽脸⽪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你啊你,比你弟还不如,至少你弟还有八个老婆呢,你呢?一句话,叫林彪哑口无语。

  林彪很节约,也很小气。如今林彪已六十几岁,头发花⽩了,那两条曾经乌黑拔的眉⽑也已经花⽩,稀稀拉拉的一脸皱纹,人也伛偻了,可他依旧穿着早年的中山装,或者是二哥儿子穿不下的旧夹克,一条耝布子从舂天穿到夏天,直到夏天出头,才换了颜⾊。他还喜收破烂,是路上人家丢弃的瓶瓶罐罐。有一次,村里举办篮球比赛,组委会为运动员准备了一箱娃哈哈矿泉⽔,他盯的紧紧的,见不远处一七八十岁,走路已然不稳当的老太也紧紧的守着这几只瓶子时,他索挨近那些还未喝完⽔的瓶子,耐心的候着,只要运动员一把⽔喝完,他就用最快的速度把那瓶子抢在怀里,让那几步外的老太毫无下手的机会。

  其实林彪还是有些存款的,因为一提到借钱,人们一致的会想起林彪——林彪一生节俭,省下了不少钱,于是放起了⾼利贷。放贷是有赚有赔的生意,来路正的借贷人时间一到自然会还钱还息,遇到一些耍⽪无赖,林彪就没辙了,他只能眼睁睁的自认倒霉。

  有一次林彪用两分五的利息借给⾼老头六千块钱,⾼老头是用那钱看病的,据说是肺里长了瘤子,结果一住院就没再回来。碰巧⾼老头也是个单⾝汉,结果林彪的六千元钱连本带利竟打了⽔漂,原本极度小气的人,哪受的了这样的打击,结果心痛至极而病不起,不久也就魂散⻩泉。

  他兄弟几个料理完后世整理发现,林彪竟有八万多定期存款和两万活期存款,加之外面放的款子,也有三四万。

  理所当然的,这些钱都被他们兄弟几个分了。 wWW.yaND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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