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步》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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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十三步 作者:莫言 | 书号:44629 时间:2017/12/6 字数:278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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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模糊不清的时刻,整容师与笼中叙述者在殡仪馆大门口撞了一个満怀。你对我们说:我慌忙躬![]() ![]() ![]() 这条绸纱巾唤起了我一续缕别人的旧⽇悄思,仿佛连我都闻到了在那个古老的舂天里,开花的⽩杨树散发出的辛辣的气味。正是受这种气味的引导,张⾚球开始迫逐整容师。如前所述,那时候她骑着一辆锉亮的自行车,在小城宽广的大道上飞驰,物理教师穿着99号运动服跟着自行车飞跑,从金鱼巷十三号跑到“美丽世界”或者从“美丽世界“跑到金鱼巷十三号。⽇月如梭,光 ![]() 我十分清楚人到中年之后变得泼辣尖刻的整容师之所以没有痛骂我(我几乎撞进了她的腹腔)是因为她的心情很好。近⽇来她比较走运:将大腹便便、脑満肠肥、看起来像个贪官污吏的王副长市整成了一副⾝材瘦削、容貌清班看起来像个鞠躬尽瘁的公仆形象,得了奖金一百元;拔下了王副长市三颗金牙(下脚料),珍蔵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为方富贵进行了换容术,替换出张⾚球去做买卖赚大钱。她的心里演奏着 ![]() 我仿佛跟随着辛辣的气味进人辛辣的舂天,又由辛辣的舂天迈进火热的夏天。我看到第八中学年轻的物理教师张⾚球因每⽇发A般地和自行车赛跑,腿明显变长,脚明显变大,第二双“回力”球鞋底子磨穿,换回了经⾼手修鞋匠修复好的第一双“回力”牌球鞋。他的⽩眼球上布満了蛛网般的⾎丝,嘴 ![]() 她匆匆穿越“美丽世界”的大厅走向自己的工作间,她⽪鞋上的硬胶木后跟敲击着人造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回响。殡仪馆的大门是自动开合的,整容师走进大门用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时,大门缓缓地闭合了。叙述者说他被隔离在茶⾊玻璃门外,但他能够看到整容师的⾝影。 她掏出钥匙,拧开工作室的门。就像很多电影里表现的情景一样,她关上门后,不是扑向桌子和椅子,而是把脊背靠在门板上,仰着头,下巴翘起,脖子 ![]() ![]() ![]() ![]() ![]() ![]() 我们认为她的哭泣是莫名其妙的, ![]() 我们在整容师和叙述者之间发出疑问,叙述者呆呆地立在大门外沉思,整容师背靠着门板继续哭泣。 我为什么流眼泪?我流了眼泪。她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我们诉说。 ![]() 整容师看着工作台上的花菊对我们咕噜着:“别看你这般漂亮,但你是假的,假的!你空有花菊的容貌,但没有花菊的芳香;你有花菊的绿叶。但没有花菊的汁 ![]() ![]() 我仿佛看到,你对我们说,她翘起庇股,对准王副局长的黑⾊方脸,淋了一泡焦⻩的尿,这无疑又是一个杀佛灭祖、裹读圣灵的举动,奇怪的是,王副局长绝对没有生气。他⽔灵灵的脸上绽开天真的笑容。他像一个恶作剧的小男孩,她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女孩。我仿佛看到记者处副处长双手擞着流汗的照相机,哆哆嗦嗦地抢拍着那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游戏。我仿佛听到了《好一朵石榴花》的美妙乐章在他的心里低低地回旋着,在河的波浪里回旋着,在⽩杨树的啂汁里回旋着,在油亮的家燕羽⽑里回旋着。它们都在歌唱,歌唱《火红的爱情》。当然,只有火红年代里才能产生火红的爱情。 我们仿佛觉察到,这里出现了一个技术错误:你曾说:她往王副局长脸上撤了尿后,意醉心 ![]() 她还在审判着那盆假花菊:你尽管长开不败,但你是死的,你不能像真花菊一样呼昅空气,你断裂了也不会流出⽔分。她的嘴审判着花菊,心却飞向了猛兽馆旁边那栋⽩⾊小屋子…我摸抚着相册发⻩的缎子封面,犹豫片刻,猛地揭开。只有十⾜的流氓才能拍下这样的照片…我往他的脸上撤尿。前天你还躺在这张工作台上,像当年躺在绿草地上一样年轻威武。昨天,钢板下的弹 ![]() ![]() 我们仿佛听到了猴山上的喧闹,嗅到了东北虎尸体的⾎腥,那晚上皎洁的月光照翅着我们的眼睛、牙齿和指甲。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嫁给你并不爱的张⾚球?”猛兽管理员摄住了整容师的手腕,劲使一捏,她感到剧痛,手指张开,古老的相册掉在了用王副长市的脂肪配制成的狮虎饲料上。 她恼怒地用唾沫碎他,用脚踢他,用另一只手抓他的眼睛。他用另一只手在她的胳膊肘上捏了一下,她全⾝酥软,顿时老实啦。 我仿佛看到一张绿⾊的⽇历,这是一个星期六的⻩昏。在灿烂的晚霞里,石榴花的消灭涎生了红石榴和绿石榴。你没答理那嗅觉灵敏的记者处副处长,闯开大门,浴沐着一片辉煌走进⺟亲的庭院如今它成了你记忆里的风景。你往她嘴里填塞着具有催眠功能的配方食物时如何能不思念那倒映在养着青青河蟹的⽔缸里的石榴树?还有那开花的季节里,⺟女俩⾚裸着⾝体在院子里的浪漫行走?香椿的⼲枝上萌发了杏⻩⾊的新芽,倾下有⾎⾊羽⽑的燕子飞进我家,在攘条上筑巢。~一如今的虱子快把你昅成了一张灰⽩的⽪,我的曾经风流成 ![]() ![]() ![]() “我知道你 ![]() ![]() “你是因为怀了孕才嫁给他!那时,去医院流产是一件十分⿇烦的事情,要出示结婚证明,要出示单位证明,要有丈夫签字。” 她的子宮开始回忆初次受孕的感觉。它隐隐地抖动着,好像又一颗受精卵植人了子宮壁。猴山上的猴子在狂疯地舞蹈。那只跌落在木船里的狰狞大猴爪在你眼前跳跃,你抬起手捂住眼睛,呜呜咽咽地、断断续续地说: “不…我不愿意…” 这时,带着雨的气味,捧着一束月季花,鼻子上捂着一块被鲜⾎浸透的⽩纱布,膝盖上沾着雨⽔和泥巴,第八中学星期天的物理教师急火火地撞开了你的门,狼狈不堪地站在了你的 ![]() 他的⾝上带着小麦花的香味,还有,从麦核里刚钻出来的小猪娃娃的气味。舅舅…啊呀我的“舅舅”…舅舅的家里养着一只老⺟猪,老⺟猪生了一窝小猪,小猪有黑的有⽩的⽪⽑光滑象绸缎…杀猪的舅舅最会养猪,… 他效艘着鼻子对我说: “伯⺟说你病了,让我来看看你…这些花…” 他把 ![]() ![]() ![]() ![]() 他哭啦。眼泪流到纱布上。他的眼泪是⻩的。他的耳朵好难看,多像一块⾖腐⽪!我多想揪他的耳朵! “是的…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整容师响亮地哭着,说。 我仿佛看到蜡美人小脚上沾着的⻩泥,那时小城里有很多⻩泥。她跋涉在⻩泥里,气 ![]() ![]() 她无可奈何地看一阵那盆假花菊,脫掉⾐服,换上工作服,拉开冰柜,嗅嗅 ![]() 我仿佛看到,在雨声中,她闭上了眼睛。她说: “我是与死人打 ![]() 她的笑凶险又琊恶。 “不怕!”物理教师跪在 ![]() 她自己把被单子猛地撩开。耳出了两条⾚裸裸的腿大,耝野地、像一个久经战阵的娘老们一样说:“来吧!” 馆长有一把特级整容师工作间的钥匙。他打开了门,看到李⽟螺双手托着腮在那儿发呆。 “哎,”他轻声细语地说。“第八中学又来电话催问,什么时候可以与那个物理教师的遗体告别?” 她从凳子上跳起来,嘴巴张着像一个椭圆形的洞口。 “如果不太累,就胡 ![]() ![]() 馆长的手从背后包抄过来,摩按着她的Rx房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往常对他的习惯动作你总是做出热烈的反应。他的钥匙打开你工作室的门;他的双手从后边摩按着你的Rx房,你扭回头与他接吻,然后你们就推推拥拥地走向那张⾼一百厘米,宽一百厘米,长二百厘米,铺上雪⽩台布的整容 ![]() ![]() ![]() ![]() 整容师在他的怀抱里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她的额恰巧触着他的嘴 ![]() “馆长…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亲爱的,碰到了什么难题?’他紧紧地抱着你,频频地吻着你说“是不是又有男人爱上了你,或者是你又被别的男人 ![]() “瞎说!你瞎说!”整容师揪着馆长的耳朵撤娇。 “那么是什么事让你发愁呢?” “那个…中学教师的尸体不见啦!” “胡说!”馆长说“有偷金子的,有偷银子的,难道还有偷死尸的吗?” “他真的不见啦!””你把他放在哪里?” “放在冰柜里。” 馆长拉开贴墙站着的大冰柜。柜里只有一些下脚料和几只黑⾊塑料纸口袋。 “你把他存放在这柜里了?”馆长问。 “是的,我把他锁在这柜子里了。”整容师答。 “难道他变成了气味挥发了尸馆长犀利的眼睛昅 ![]() 她心里感到空虚,却恼怒地说: 你看我⼲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他愉回家去?即便我要吃死人⾁,也要选一个肥的、选一个年轻的。” 馆长微笑着,又认真地察看了冰柜,察看了每一条墙 ![]() ![]() 后来馆长说:“你不要再提这件事,第八中学那边我负责解释。但这事无论如何都令人难以理解。” 整整一天,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那只大巨的猴爪。它躺在了裂了 ![]() ![]() 了明亮的眼睛,仰望着蓝天,天上的⽩云,盘旋的海鸥。灰⾊的细浪徽洋洋地拍打着船舷,级満补丁的船帆像一面破旗,悲哀地垂着头。在猴爪的间隙里,穿揷着那个周⾝生満金⻩细⽑的男婆‘未来的状元郞)和他的面容枯搞、突然间苍老了几百岁的⽗亲。⺟猴子那一大段流⽔唱腔翻来搜去地回 ![]() 我们发现她的思维习惯与屠小英的思维习惯十分相似:在故事的 ![]() 她究竟是骑车,是坐共公汽车,还是步行回到了第八中学的教师宿舍?她在民人公园铁栏杆外边徘徊了没有?⾼大的鱼鳞松渗出了闪闪发光的油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松香她嗅到了没有?她的家距离“美丽世界“只有二百米?⾜有十公里一-叙述者隐人了民人公园的灌木丛中,灌木丛的洞眼里露出他(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我们看到她打了一个寒嗓,随即,东风送来了猛兽的啤叫和猛兽口腔里的腥腹之气。 如果时间定在夜晚,就应该是他们开始崭生新活的第一个夜晚,叙述一开始就进人焦灼的等待:蜡美人等待配方食物。大球小球等待晚餐,方富贵等待整容师。她提着那个猪肝⾊的手提包昂首 ![]() ![]() 你进家门之前往嘴里塞了一片啂⽩⾊的小药片。一抻脖子没咽下去,我们感觉到药片在你⾆头上溶化的气味:半酸半甜,并不难吃。紧接着我们得知你富有经验地卷动⾆头。刺 ![]() ![]() ![]() 他还告诉我们,你口袋里长年揣着这种啂⽩⾊的药片。当你沮丧、忧虑的时候,它使你亢奋、 ![]() ![]() 你一进房子,立即变得兴⾼采烈,嘴巴格外地活泼,像只蹲在电线上谈恋爱的⿇雀。你脫掉⽪鞋,换上拖鞋,脫掉长 ![]() ![]() ![]() 她把大球和二球推进墙洞里。两个男孩嘟嘟峨嗽地咒骂着什么。 城市之光一如既往地泻进房子。她看了看他的眼睛,狡猾地笑着,轻轻地说: “怎么样?没有人识破你吧?” 他脸上挤着一层层皱纹。绿⾊制服上沽着一层彩⾊粉笔末儿。好像嘴巴里很苦,我们听到他一个劲地P&巴嘴。 “第一天难免不习惯,”她说着,走上前,举起嘴碰碰他的鼻尖。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轻微的接触给了他很大的安慰,使他郁倡不快的心头出现了太 ![]() 他告诉我们,整容师晦涩的语言使物理教师脸上皱纹层次减少,嘴里的顺巴声也停止了。两只死僵的胳膊迟缓地运动起来。他的手胆战心惊地去摸抚整容师⽑油油的肩头。她穿着一件三十支纱的回领大行衫。肩头半鼠她的深邃幽暗的啂沟里的细⽑像附着在岩壁上的 ![]() 整容师用手撕着自己的大汗衫,转⾝走进了厨房。 物理教师脸上的皱纹又密集起来,他处在香味的发源地和哭声的发源地之间,像处在太 ![]() ![]() 她在厨房里嚼哩啪啦地摔打着锅碗联盆。她像一个雕刻艺术家,雕刻一个人的头,目的是为了钱赚;但把这个人头出卖给他人时,却有些暖昧的痛苦。 物理教师走进厨房,看到整容师眼睫⽑ ![]()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任何企图准确揭示男女之间感情变化的文学家都是愚音的,只有⽩描永远处于胜利的位置。叙述者说。 叙述者说物理教师和整容师在厨房里一起准备晚餐,他和她配合默契,心领神会,一举手一投⾜都像久经训练的亲密搭档。她需要菜刀时,菜刀就像小鸟一样飞到她的手里。他藉要碟子时,碟子便如蝴蝶一般翩翩降落在他的面前。这期间小球曾两次掀动门帘,伸进来他的圆四的脑袋说话: “爸爸,妈妈,晚饭还没好吗?哥哥在拆墙!” 门帘突然降落。他和她相对着脸。厨房里香气弥漫,锅里的油吱吱地叫着,炉子里明亮的煤炭火焰 ![]() ![]() ![]() 她猛地扑上去,亲着物理教师的嘴,并且 ![]() ![]() “我的丈夫…我的亲丈夫…” 我感到他的嘴是贪婪的,他接抱我的胳膊有力、而且紧张。整容师说,我的心里有仇恨、有 ![]() ![]() ![]() ![]() ![]() ![]() ![]() “你,…真香啊…”他 ![]() 也是有一张这样的脸的男人,多次地批评我⾝上有一股死尸的气味,他说连我的牙 ![]() ![]() ![]() ![]() ![]() ![]() ![]() ![]() ![]() ![]() ![]() 越⾼我越感到伏在 ![]() 门帘又一次被掀起,伸进来小球圆圆的头,他说: “爸爸,妈妈,你们楼在一起 ![]() 他和她在小球的⼲涉下,不得不分开,各自品顺着对方口腔里的气味,仓促地把晚饭摆上了饭桌。 她召唤出大球小球,又调配好蜡美人的食物。 她与物理教师一起为蜡美人填食,蜡美人的牙齿经常咬住饭勺不松。她看到他満脸冒汗,躲躲闪闪地生怕碰到蜡美人的眼睛。 大球小球在饭桌旁急速进食,整容师说: “你们好没教养,你爸爸还没回来,你们就先把好菜吃光啦!” 大球脸上沾着砖 ![]() “妈,我爸爸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小球说:“妈是被爸爸在厨房里咬昏了脑袋。” 兄弟二人扮着鬼脸,钻进墙洞去了。 我让他坐下来。我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了, ![]() 她脫掉汗衫,露出双啂,用⽑巾揩着啂沟里亮晶晶的汗⽔。她说: “不勉強你,你可以去看她。” 他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我的 ![]() ![]() ![]() ![]() ![]() 十三步—我都持一种随其⽩然的态度。 隔壁的声音暖昧又⾁⿇。叙述者说整容师用脫脂卫生棉堵住了耳朵。然后,她就那样光着背吃饭。失去热度的菜汤上浮着一层啂⽩⾊的油脂,好像洗大肠的脏⽔。她把菜汤倒进饭碗里,又往饭碗里倒进一些酒,一些酱油一些醋,用筷子搅拌一番,端着碗,味溜味溜喝起来。 我们听说:她喝着汤,眼泪嚼哄啪啪掉在碗里。你为什么要哭?她破涕为笑,对我们说: “这间题多幼稚!” 市⽇报新闻:东北虎协遭杀害 (本报讯)我市民人公园猛兽馆內,一只九岁的东北虎被歹徒剥了⽪。据有关方面专家分析,这只老虎先被浸有剧毒农药的牛⾁毒死后,又被剥走了⽪。专家们分析,行凶的歹徒是借⽩⽇游园之机,潜伏在园內,夜间出来行凶。市委市府政对这起案件⾼度重视。在当前大搞精神文明建设的时候,竟有人利令智昏,凶狠毒辣。于出这样的坏事,这是我们城市的聇辱。在市委市府政的导领下,安公机关正在积极搜捕剥虎⽪的歹徒。市⽇报新闻:东北虎沉冤未雪管理员自组⾝亡 (本报讯)不久前,本报披露了市民人公园猛兽馆內一只九岁的东北虎被杀的消息,引起了全市民人的极大愤概,大童群众写信给报社,強烈遗责不法分子的罪恶行径,并強烈要求安公机关积极努力,尽早把犯罪分子抓捕归案,端正社会风气,平息民众怒火。本报记者今晨得知,猛兽馆管理员见到虎的无⽪尸首时。当场昏倒。苏醒后即手舞⾜蹈,胡言 ![]() 自从本报报道了民人公园猛兽馆內那只威武凶猛的东北虎被歹徒剥⽪致死的消息后,全市八十万民人在愤怒之余,都进行着痛苦的反思。 一、孩子们的眼泪 记者怀揣着一拥小生学写给报社的信件,走访了市育红小学。校长和教导主任热情地接待了记者并向记者介绍了有关情况。 校长说:“育红小学是我市历史最悠久、教育⽔平最⾼的一所重点小学。现任省委副记书刘长劲、生物研究所所长苏敬文、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牛化虎,都是育红小学的毕业生。” 校长说这所小学的办学宗旨之一是:绝不片面迫求升学率,绝不把生学关在教室里变成崎形的书呆子。教导主任说,他们注意儿童的理生特点和心理特点,经常组织生学参加课外活动。譬如:舂游、爬山、逛民人公园。民人公园里的猴山和猛兽馆,都是育红小学师生们 ![]() 校长用手指着校园內一块大巨的黑板。记者看到。黑板上用彩⾊粉笔画着一只斑斓猛虎,上写红⾊的童体大字:康康,安息吧—教导主任告诉记者。康康是东北虎的名字。黑板下,摆着一个用柳条编织的花篮,记者看到,花篮里盛着一束束枯萎的花和七条香酥 ![]() 校长说:“孩子们省出自己的食物,来祭奠康康的灵魂。” 教导主任说:“歹徒的恶行伤害了孩子们纯洁的心灵,如果他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他应该自我谙责。” 校长说:“我们要把后代培养成富有人道主义精神,富有同情心和怜悯的人。而人与大自然是一个整体。可是有的人不但滥伐林、滥捕野生动物,连动物园里老虎也被活剥了⽪…野蛮啊野蛮!” 记者向校长提出请求,希望能与孩子们直接谈谈。校长答应在课间休息时,安排记者与孩子们见面 下课铃响了。教导主任把十几个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一年级小生学带进办公室。他(她)们的小脸蛋都绷得紧紧的。 一个胖乎乎的脸上生着两只黑黑的大眼睛的女孩未及开口就哭起来,教导主任摸着她的头安慰了好久才止住了她的哭声。她硬咽着说: “记者叔叔…元元和方方好可怜…它们的妈妈死啦…” (元元和方方是东北虎和洲非雄狮的杂 ![]() 一个小男孩问;“记者叔叔,那个坏蛋,那个坏蛋抓到了没有?” 记者对这位也叫康康的小男孩说,因歹徒狡猾,暂时还未抓获归案,并要他相信察警叔叔一定能把歹徒抓住。小男孩揷嘴说:“为什么不调黑猫警长?要是调来黑猫警长,一分钟就能破案!” 当记者问到如果把歹徒抓到该如何处置时,康康咬牙切齿地说: “把他剁成⾁酱,拌在元元和方方的饲料里!“ 当然,如果歹徒被抓获归案,司法部门自然会依法对他进行惩处,记者对孩子的讯问目的是让大家看到孩子们对这种惨杀珍贵动物的不法行径的痛恨。 二、虎尸旁跪着的老人 记者在得到康康被剥⽪的消息后,曾驱车赶到现场进行过拍照。因碍于版面和美学上的问题,照片一直没能发表。经过数⽇的讨论,大家认为不能为自己遮丑,因此今⽇发表此文章时,配发当时的照片(见二版)。记者赶到现场时,一大群安公人员也同时赶到。离康康居住的铁笼很远时,记者就闻到浓重的⾎腥味。铁笼周围站着一些穿⽩⾊工作服和⾼ ![]() ![]() ![]() ![]() ![]() ![]() 后来,记者看到民人公园的 ![]() 记者看到虎尸被抬到了一排仓房里,据一女工作人员说,这是动物园里的冷库,她还说每天光喂猛兽的⾁就需要九百多斤。 那位老人还跪在原地不动,苍蝇们因为失去了食物,焦急地飞舞起来。几位穿着严密的工作服,戴着特大口罩和墨镜的人背着“青蛙牌”噴雾器钻进虎笼噴洒灭蝇药。有一位工作人员把老人架起来。他突然哭味起来,像个大发脾气的小男孩一样在地上胡 ![]() 记者从刘某那里得知,这位跪在虎尸旁的老人是猛兽馆的管理员,在猛兽馆工作了二十多年,本名早已被大家忘记,因为他经常站在猴山下摹仿猴子们的动作和声音(学得维妙维肖),所以年轻人给他起了个外号:“老猴子,’o 至于“老猴子”的政治面貌、个人历史,刘某也说不清萦,只知莫A文集十三步道他原先有一个很不错的儿子,后来被汽车庒死了。 三、“老猴子”何许人也? 记者被“老猴子”爱虎如子的精神所感动,很想对他进行专题采访,但不幸他已神经错 ![]() ![]() ![]() ![]() ![]() ![]() ![]() ![]() “‘老猴子’,胡闹什么!”我们听到民人公园的 ![]() 他从地上爬起来, ![]() 记者举起照相机,对准了他的脸。他忽地立住脚,昂起了头,闪烁不定的目光变得执著而明亮,的确焕发出 ![]() 他突然像猛虎捕食一样扑上来—那般衰弱拘楼的⾝体竟能爆发出如此的敏捷—记者未及按快门,照相机就被他抓到手里。他拿着机子飞一样地逃窜着。他跳过树丛,翻过假山,一边跑一边 ![]() 刘某下令让人把他抬到一间空房子里关起来。记者胆战心惊地听到他拍打包了马口铁的门板发出的呕眶的响声,还听到他吼叫: “还我的机子!还我的武器!我再也不拍你们的风流景啦!不,我要揭露你们…” 据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反映,这位猛兽管理员有玩相机的瘾。他有一架破旧的傻瓜相机,后来被猴山上猴子抢去摔坏了。 记者带着満腹疑问找公园导领人了解这位管理员的情况。支部记书刘某三年前刚由市郊一个乡里调来。他说三年来这位管理员像个哑巴一样埋头苦⼲,而且成绩卓著。他成功地进行了狮虎的杂 ![]() ![]() ![]() 记者到公园人事科调阅猛兽管理员的档案。管档案的女科员把“老猴子”的档案从一个落満灰尘的柜子里揪出来。令人吃惊的是,档案袋L的姓名格里,竟然只写着“猛兽管理员”五个字,好像这就是他的姓名。更令人吃惊的是:猛兽管理员的档案袋里装着几张发⻩的破报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记者就此向女⼲事发出疑问,她扬了扬拔成一条线的眉⽑,神⾊不悦地说:“我是刚调来的。” 再问下去,她就用小剪子磨指甲的吱吱声来回答啦。四、虎骨哪里去啦?记者在采访过程中,不幸纠 ![]() 记者就此采访 ![]() 为了证实传闻的实真 ![]() ![]() 记者问:“送到中药店里?” 他不⾼兴地说:“你耍弄我傻大头?” 记者问:“这只虎是被剧毒农药毒死的,虎骨里肯定有毒,他们不怕犷 “早化验了,不是剧毒农药,是一种⿇醉药。” “他们不怕被⿇醉?’ “您好锣嗦!” 记者查阅辞典,那上边写着:虎骨,中药名,虎的骨骼。 ![]() ![]() 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嘛,虎骨。 不,它非常了不起。 五、他为什么杀自? 据看守过猛兽管理员的小王反映:“‘老猴子’神志不清的时候,经常大呼:‘哎哟!痛死我啦!他们剔我的骨头啦!他们剔我的骨头啦!元元,方方,别忘了给我报仇哇!’我那时还故意逗他:‘老猴子’,谁剔你的骨头?’他紧紧地缩成一团,好像真被剔了骨头一样,‘他们,他们,他们拿着杀牛的刀子来啦…’他死命地往 ![]() ![]() ‘他们是谁?’‘他们…他们…’后来医生给他打了针,他就睡着了。睡梦中他浑⾝菗搐,好像真的有人在剔他的骨头…’ 记者还采访另一位看护‘老猴子’的工作人员,他说:“前天请假,‘老猴子’的神志恢复了正常。他说:‘我已经好啦,告诉导领,放我出去工作吧’。导领同意了,他就出来了。可谁知这老家伙会寻短见呢?晦,这个‘老猴子’!” 记者赶到出事现场时,‘老猴子’的尸体已被解下来。他蜷缩在一张帆布担架上。”小得令人心酸。他是用 ![]() ![]() 猛兽馆里的工作人员都神⾊黯然。猛兽馆里的猛兽们在啤叫。元元和方方站在笼子里,眼望着这边,它们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好像遥远的雷声在滚动。 记者终于见到了 ![]() ![]() 纸条上写着两行曲里拐弯的大字:我的尸体给元元和方方吃! “是遗书吗?” 他点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我们也不敢做主。”他又换了一支烟点燃,用一种听起来很像嘲讽的口吻说“精神确实可嘉。” 记者还亲自观看了“老猴子”生前居住的小屋。这是一栋立在猛兽馆旁边的⽩⾊小房,房子里摆着工具和饲料。一张小 ![]() 他就这样死了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生活在这座美丽的小城里,我们经常于深夜服听到猛兽们的吼叫,但我们却不知道他的辛劳。我们经常挽着女友的脐膊、或者搂着爱人的肩头、或者与 ![]() ![]() 豹子的墉倦…可是我们不知道有一位连姓名都 ![]() 本文应该结束了,但事情没有结束: 虎⽪和剥虎⽪的罪犯你在哪里? 虎骨(也许真的混进三架猴骨)你在哪里? “老猴子”你叫什么名字?五 物理教师跌跌撞撞地回来了。整容师放下碗,把大汗衫披在裸着的肩膀上。她端坐着不动。听着那失败的呼昅声渐渐靠近了自己的耳朵。 她没有回头,冷庵庵地说: “怎么样?为什么不在她 ![]() 他在她背后,坦率地说: “她…她骂了我一” “骂你什么?“ “驾我…” “骂什么?-整容师挖苦道“骂你流氓?无核?戏调寡妇?对不起朋友?” “她骂我,吃着碗里的,看着碗外的’…” 整容师猛地转一个⾝,腿双分在椅子两边,下巴搁在椅子靠背上,牙齿闪烁着,小胡子绿油油地,她用嘲弄抚逗的口吻说:”可是你碗里的也没吃到。你不过仅仅 ![]() ![]() 他回头望望洞开的门,听到她轻蔑地说: “难道中学物理教师都 ![]() 他关住了房门,想了想,又拉房开门,a手摄脚地走到院子里,几乎没有声响地关上了大门,又摄手班脚回来,几乎没有声响地关上了房门。 “你很像个行家里手!” “不,不是,我是个新手…“ 他 ![]() 他把我从椅子上册下来,用他的瘦骨头把我抱起。⾝体悬空多么 ![]() ![]() ![]() ![]() 叙述者说:这是一次痛苦与 ![]() ![]() ![]() ![]() 他们就这样找抱着做梦。他们的梦与一般的梦比较起来有很大的差异:如果一般的梦是一般技术拍摄出来的黑⽩照片,他们的梦就是用特殊技术拍摄出来的全息照片。 我们看到叙述者躲在笼子 ![]() ![]() 整容师之梦: 她站在民人 行银⾼⾼的拒台外边〔柜台与房间的顶橱之间拉着用铅笔杆那样耝的钢条编织成的钢丝网),脑袋的重量几乎全部消失。她畏畏缩缩地偷看着关在钢笼里的两位行银职员。她感到自己的脑袋巴口含盔忍巴颐,巴田巴 宛若一个灌満了氢气的气球,脖子则变成了牵拉气球的细绳。气球要一升,⾝体要下降,导致的后果是脖子被愈拉愈长一个男职员穿着一件雪自的衬衫。脖子上扎着一条玫瑰⾊的领带,领带卜卡着一支金⻩⾊的别针一个女职员穿着黑⾊的绸衬衫,脖子上几扎 ![]() ![]() ![]() ![]() ![]() ![]() ![]() ![]() ![]() ![]() ![]() ![]() ![]() ![]() ![]() ![]() ![]() ![]() 物理教师之梦: 他忽然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背上,然后重重地往下施加庒力。一低头看到的是整容师配红的双颧,裂开的嘴巴,还有肿 ![]() ![]() ![]() ![]() ![]() ![]() ![]() ![]() ![]() ![]() ![]() ![]() 整容师之梦: 我在街上行走,起初好像穿着裙子,后来又好像穿着工作服。我提着一只黑⾊塑料口袋在街上行走。袋子沉甸甸的滑溜溜的我的手指又酸又⿇。好像是谁让我把这袋子“下脚料”送到市府政去。我看到了那栋⾖绿⾊的小楼,楼顶上竖着几十 ![]() ![]() ![]() ![]() ![]() ![]() ![]() ![]() ![]() ![]() ![]() ![]() ![]() ![]() ![]() ![]() ![]() ![]() ![]() …有人⾼喊:“狮虎来啦!元元和方方来啦!”我看到从民人公园那边。飞奔来了两只⽑⾊斑斓、眼放凶光的猛兽—一只狮头虎⾝—一只虎头狮⾝—它们咆哮着,跑起来⾝子一蹿一蹿,速度不比马快。大吃大喝的人们愣了三秒种,便突然炸了营。有的往餐桌下钻,全不顾桌卜淋漓的菜汤和地上肮脏的呕吐物。有的往前跑,有的往后退,有的原地打哆嗦。狮虎出笼啦!狮虎出笼啦!街上的人都在吼叫。満城的人都在 ![]() ![]() ![]() ![]() ![]() ![]() ![]() 物理教师之梦: 我起初在河边的⽩杨树林里行走着,绕过一株树,又绕过一株树,再绕过一株树…有的树生着雪⽩的⽪肤,有的树生着金⻩⾊的细⽑…它们都生着一对Rx房…不是我对着它们走去,而是它们对着我 ![]() ![]() ![]() ![]() ![]() ![]() 整容师之梦: 屠小英甜言藌语,把我哄编到第八中学校办兔⾁雄头厂里去。偌大的车间里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物理教师之梦: 他坐在那棵生着金⾊细⽑状昔醉的⽩杨树下,凄凄艾艾地向你转述一个梦—他的脸跟你的脸完全一样,他穿着跟你一样的绿⾐服,说话的腔调都跟你完全一样—你疑惑地想:他是我还是我是他—他兑:“伙计,你已经把我的脸糟踏得不像样子!你趁着我不在家,给我戴上了绿帽子—!什么‘朋友 ![]() ![]() ![]() ![]() ![]() ![]() ![]() ![]() ![]() ![]() ![]() ![]() 他用手指抠着泥土,抠出了一条小娜鱼,小纫鱼半死不活地摆动着尾巴,垂死挣扎地翁动着腮盖。 “你看到⿇雀单步行走了吗钾你问他 他的眼泡里汪着泪,呜咽着说:“看到卜二她刚走,就有一尸⿇雀落在了我面前。” “它走了多少步?” “十三步…” “就走了十三步?” “就走了十三步,然后它一耸翅膀,飞到树上去啦!” “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仰起脸来,看着杨树⼲上伸出来的一 ![]() ![]() 你看着他的脸,就像看着自己的脸。 “伙计,咱们认识了一场,求你一件事。在我临死前。” 你看到两片乌云把太 ![]() ![]() 他脫光了⾐服,从地上捡起一段旧⿇绳,挽了一个套,挂在树枝上。然后,⾝休猛地往上一蹿,头颅就钻进了绳套,⾝休也悬了空。⿇绳子勒进他的脖子,颈骨破碎了,⾆头吐出来,眼睛瞪出来了,双臂顺从地沿着腿大外侧下垂,十分舒展。 整容师和物理教师同梦: 这个梦令我十分气恼!他从横杆上蹦下来,盘腿坐在铁笼的底板上,用两掌外侧把失落的彩⾊粉笔末儿刮拢起来,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坟包。他珍惜地用沾了唾沫的指尖粘来粉末放进口里曝着,好像品顺粘有蜂藌的指头一样。他说:“她梦到他也梦到张⾚球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大发了利市。赚了成千上万的钞票,随即采购了大批优美的食品,有生⾁,有烧 ![]() ![]() 叙述者抓了两把粉笔面儿掩进嘴去,粉烟儿横飞,他说物理教师和整容师紧紧搂抱在一起,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全息梦境里不能自拔,说他和她的梦开始互相渗透,好像一场 ![]() ![]() ![]() ![]() ![]() 在叙述者的语言浊流里,我们看到蜡美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起初还需要扶着墙壁行走,很快就不需要扶着墙壁行走。她的走态稚拙可爱,一片天真。我们观看着她的行走,就像观看我们的独生子女在我们眼前蹄姗学步一样。我们的心宽大而欣慰,我们的精神放出善的浓郁气息,我们心中充満爱,我们的心里一片温暖的 ![]() 市⽇报那位穿着石磨蓝叫花子服、戴着四方形大眼镜的年轻记者在“美丽世界”守门员的陪同下,钻进了整容师的家门。这是深秋的 一个夜晚,城市里的所有树叶都在秋气中瑟瑟发抖 如前所述,这是一对导领道德新嘲流的恋爱者,有现代万无一失 的孕避技术做着全安 险保,他们肆无忌惮地爱做。记者是一位候补青年作家,如前所述,守门员是原第八中学业余女子排球队的主攻手,外号‘二郞神” 她说:‘,李师傅在家吗?” 整容师披着一条棉毯子坐在一把嘎嘎吱吱的椅子上,目光呆滞着看着闯进门来的两个年轻人。蜡美人弓着 ![]() 女青年把小伙子拉进来,说:”李师傅,这位是市⽇报的记者—专写死亡与爱情的—他去过我们‘美丽世界’—我是守门的小吴呀,李师傅,咱们在一个单位_“作—我是第八中学毕业的,张⾚球老师给我上过物理课,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学不好对不起老师的辛勤培育—咱们天天见面,李师傅—张老师悬梁杀自,我真难过,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都在我脑袋里演电影—我知道您很难过,我也难过—他叫小花,很像个姑娘的名字对不?因我太男 ![]() 那位叫小花的记者把“二郞神,’拽到一边,弯 ![]() “李师傅,我是市⽇报的记者。”他掏出一个蓝⾊小塑料簿子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不久前,我们报纸报道了第八中学中年物理教师方富贵累死在讲台上的事迹,并掀起了一个营救中年中学教师的运动。据说市府政正计划拨款建造教师住房,提⾼教师工资,挽救在⾼考的生死场e挣扎着的教师和生学的 ![]() ![]() 他打开录音机,按下红键,录音机的工作指示灯放出红光,磁带刷刷地转动。整容师端坐不动,脸⾊惨⽩。他关掉录音机,在采访本卜急速地写着:“··二记者看到,自溢⾝亡的张⾚球老师的 ![]() ![]() ![]() 他关了录音机,与“二郞神” ![]() “市里那些大肚子光会耍嘴⽪子,说的比唱的还要动听—反正他们都住着小洋楼,吃着香的,喝着辣的,连拉屎都有人给擦庇股。” 整容师披着毯子端坐在椅子上,好像一尊沉默的泥菩萨。 记者问:“李师傅,您能从一个中学教师遗姗的角度,谈谈对片面追求升学率的看法吗?” 整容师好像一尊石像。记者在采访本上疾书着:“…谈到片面追求升学率的问题,这位在殡仪馆工作了几十年的市一级劳模气愤地说:‘我丈夫就死在这上头。这几年他一直送毕业班,而毕业班每月只有一个星期天,号称‘大休’,校导领強令老师每天晚上都要去学校坐班,连家国规定的寒署假也被剥夺得几乎⼲⼲净净。最近,生学也死,老师也死,我看非到了几百名教师和生学集体杀自,那些老爷们才能真正深人到基层学校。看看他们把教育办成了什么鬼样子!’…记者对死者家属的愤极之言并不能完全赞同,但她反映的问题确实令人吃惊。据悉,本市⾼中一年级即开始分成‘文科’和‘理科’,学‘文科’,的 ![]() ![]() 记者问:‘,李师傅。请您谈谈您对张老师自绮⾝亡这件事的想法—固然这样问法等于往您流⾎的伤口上涂碘酒。” 整容师披着毯子,一动不动,连眼珠也不转,好像一尊木雕。 记者的笔在采访本上疾书:“…死者的遗婿愤愤地说,‘我准备到市府政广场上去自焚!让那些被酒精灌糊涂了的官老爷们清醒清醒,哪怕他们能清醒一分钟也好!’…” 记者站起来,合上采访本,装好录音机,说: “李师傅,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把采访录的小样提前给您看,您同意后我们就见报。” 他很想与整容师握手,但整容师紧紧地裹着毯子,哪里去找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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