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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狗年月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70 时间:2017/11/24 字数:10244 |
上一章 事故恩特马个二第 下一章 ( → ) | |
他们不再用六只脚行走,六只脚中似乎有一只有⽑病,因而不得不跛着走。他们挤在塞得満満的火车里,从埃森经过杜伊斯堡到诺伊斯去,因为一个人总得有一个目标——不管是博士帽还是![]() 这次长途跋涉虽然历尽艰辛,但仍在继续。尽管并不是所有的人,但不少人都在奔波,他们随⾝带着一袋袋土⾖或甜菜。因此——如果说对于甜菜尽可以放心的话——他们并非走进舂天,而是走向圣马丁岛。也就是说,由于是十一月份的缘故,虽然穿着散发出异味的大⾐显得拥挤不堪,但在充満了人的车厢里面旅行,总比坐在圆圆的车厢顶上,站在摇晃的缓冲器上,或者站在每到一站都必须重新争夺的车厢踏板上要好受一些。并非所有的旅客都有相同的目的地。 还在埃森时,马特恩就已经在为普鲁托 ![]() ![]() 马特恩 ![]() ![]() ![]() 现在这肯定是莱茵河了!马特恩在维斯瓦河畔长大。在记忆中,维斯瓦河比莱茵河还要宽。只是因为马特恩一家子老得住在河边——河⽔的川流不息赋予人们以生活感情——于是便发生了前往科隆的“十字军东征”这也因为马特恩曾经在这儿呆过,还因为他的祖先西蒙-马特尔纳和格雷戈尔-马特尔纳兄弟,还有他的堂兄弟巴尔比尔-马特尔纳经常回来,多数情况下是用火与剑进行报复。这样一来,德赖尔巷和佩特西利巷便化成了灰烬,朗加尔滕和巴尔巴拉教堂在刮东风时被烧得精光。瞧,这里肯定已经有别的人试过他们的打火机了。如今已经很难找到火棉。再说,马特恩的报复也不负任何纵火责任:“我来这儿是为了带着黑狗和一个按照心、牌和肾的模式命名的名单来进行审判。必须把这些名字说出来!” 啊,有酸味的、取掉玻璃的、有穿堂风的、神圣的、天主教的科隆火车总站啊!提着箱子和背着背包的各国民人来到这里,看着你,闻着你,然后又离开这里,奔向四面八方,再也无法忘记你和斜对面的双层石头怪物。谁要想理解人,谁就得在你的候车室里跪下⾝来;因为所有的人在这里都虔诚笃信,相互之间都在喝着淡啤酒时忏悔。不管他们⼲什么,无论是张着嘴巴睡大觉,还是搂抱着可怜巴巴的行李,或者为天上的打火石和香烟列举尘世的价格,不管他们遗漏和隐瞒什么,补充和重复什么,他们都在进行彻底的忏悔。在窗口前,在遍地纸屑的候车室里——两人一伙,三人一帮,这是一次非法集会!——甚至在下面,在铺上地砖的卫生间里,啤酒又在那里暖乎乎地流着。男子汉们开解⾐扣,假装静悄悄的样子,几乎沉浸在⽩⾊搪瓷的海湾里,低声耳语着早就听到过的故事尾声。这些尾声很少是合乎逻辑的,大多数都有一个轻松愉快然而又是意料之中的拐角。要撒尿。撒尿的牡马们用穿在 ![]() ![]() 马特恩也这样做。只是他不用左手撑在髋关节的部位,而是在⾝后牵着一 ![]() ![]() ![]() 那里写着:“小心!”永远保留着:“好哇,好哇,拉拉拉拉——烧酒正好传染虎列拉①。”在那里有一个路德教派的钉子胡划着:“如果世界上到处都是魔鬼…”读起来很费劲的是:“觉醒吧,德意志!”大写的字⺟永垂不朽:“所有的女人都是下 ![]() ![]() ![]() ![]() ①虎列拉即霍 ![]() ![]() ②曼坦那(1431~1506),又译文特尼亚,意大利文艺复兴初期巴杜亚派画家。 马特恩立即——在前往弗利斯特登的路上他已经带着心、牌和肾——拿出口袋里的一颗钉子,他要写字。这颗钉子在献词、自⽩和祈祷上面,在长着滑稽可笑的绒⽑的小面包和躺着的曼坦那女人上面,重重地、十字 ![]() 这是一个沿街村庄,位于科隆与埃尔夫特之间。从邮政总局经过明格尔斯多夫、勒维里希、布劳魏勒开往格雷文布罗伊希的共公汽车先要在那里停一下,在比斯多夫后面拐向施托梅尔恩。马特恩用不着问路就找到了。萨瓦茨基穿着胶靴打开门:“哎呀,瓦尔特,你还活着呀!这可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快进来,要不然,你就 ![]() 室內散发出一股煮甜菜的味道。从地下室上来一个裹着头巾的妞儿,她⾝上的味道也并不使人感到好闻一些。“你知道,我们正好在用甜菜熬糖浆,然后我们把它卖掉。虽说这要费好多工夫,可是每年都可以带来一些收益。这是我女人,她叫英格,是本地人,是个小滑头。到英格这边来,在这儿。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一个同事。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呆在一个中队。我的老天爷,你到我们这个倒霉地方来⼲什么。哎,真糟糕, ![]() ![]() ①谚语,意指:我们这种人是不会遭殃的。 在舒适的洗⾐间里煮着甜菜,散发出一股甜味。马特恩懒洋洋地半躺半坐在躺椅上,嘴里咬着某种无法吐出来的东西,因为那两个人非常⾼兴,在旁边用四只手熬制糖浆。她用一个铁铲在洗⾐间的大圆木桶內动搅,劲使,劲使,这时,只有一只小手在忙碌;他负责把火烧得均匀。他们的煤砖成堆地垛着,这是黑⾊金子。她是一个地道的莱茵河地区的人,一个有一双稚气的大眼睛的妞儿,老是不停地左顾右盼。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肩膀变得更宽了一点。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瞧,一句话也不说。他蝶碟不休地闲扯着陈年旧事:“你还记得,可能还想得起,由于冲锋队的缘故开始进军,以及哎,真糟糕, ![]() ![]() ![]() ![]() ![]() ![]() ![]() “你说说看,”马特恩从躺椅上迈过横躺着的狗,对着甜菜蒸汽说“阿姆泽尔到底怎么样啦?喂,你肯定知道。这个人搞一些滑稽可笑的假人。你们在斯特芬路把他叫来教训了一顿,就因为他住在那里。” 在狗看来,这毫无意思。不过,熬甜菜的活儿却停了一小会儿。感到惊奇的萨瓦茨基拿着炉子通条说:“嗬,这种事真不该来问我。那可是你的主意,在那儿呆一会儿。我简直弄不明⽩,更何况这个人同你 ![]() 躺椅对着蒸汽回答道:“这有某些原因,人私的原因,我不想进一步探讨这些原因。可我很想知道的是:你们后来是怎样处置他的。我指的是,你们八个人在斯特芬路抓到他之后…” 英格太太在瞧着,忙活着。萨瓦茨基并未忘记放煤砖:“怎么?还有啊。你到底问到了这件事,我们那时不是八个人,而是九个人,包括你在內一共九个人。你亲手去收拾他,把那里抢得精光。另外,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可惜我们再也抓不到齐特龙博士了。他跑到瑞典去了。但是,‘可惜’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呢?走运的是,连同最后决定和最后胜利的全部魔术已经过去了。别来这一套啦。游过去,只是别责怪别人。那时候我非常生气。因为咱们俩,我的老兄,咱们是一 ![]() 这时,躺椅在嘀咕。普鲁托这条狗像一条狗那样忠实地瞧着。切成小块的甜菜在漫不经心地熬着。别煮甜菜,要不然,你⾝上就要发出甜菜味。太迟了,他们⾝上已经发出了同样的气味,他们是:火夫萨瓦茨基,头上长着眼睛的英格太太,无所事事的马特恩,甚至还有不只是散发出狗气味的这条狗。洗⾐间里的锅炉已经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浆熬上几小时,苍蝇死于糖尿病。为了克服阻力,英格太太用铁铲柄在四周搅来搅去。谁也不应该在动搅糖浆时搅起过去的事情。萨瓦茨基往炉里放上最后一些煤砖。必须把甜菜捞起来——上帝的小便里有糖! 然后,是时候了,萨瓦茨基作出决定,把两升大的凸肚瓶排成两行。马特恩想帮忙,可是不让他帮。“不,我亲爱的。不过,要是你不喜 ![]() 他们用马铃薯酒庆祝重逢。那里给英格小宝贝备有蛋⻩利口酒。萨瓦茨基一家于为自己的种种社会关系已经作好了充分准备。一幅巨型油画《山羊》、两个落地大座钟、三把安乐椅、一张放在脚下的纯⽑地毯、一台音量调得很低的大众收音机和一个装上了玻璃的椴木书橱。书橱里装着一套三十二卷本按字⺟顺序排列的百科全书。A犹如“abblasen”(吹掉)——蒸汽锅炉马特恩已把汽排空。B犹如“Bacchanal”(狂饮的闹宴)——现在让我们尽情快乐吧。C犹如“Cato”(加图)——此外,我认为,咱们还是打开一瓶酒喝个精光吧。D犹如“Danzfg”(但泽)——东边更美,可是西边更好。E犹如“EaudeCologne”(科隆香⽔)——我给你讲,俄国喝起这种香⽔来,就像喝小花上面的露⽔一样。F犹如“Fadenkreuz”(光学仪器上的十字线)——那时候我把弹子庒上膛,直 ![]() ![]() ![]() ![]() ①1938年纳粹 ![]() ②魏斯博士是胡富尔犹太教堂的经师,大约在1939年流亡国外。 三个人躺下了。在这之前,他们喝完了咖啡杯里的马铃薯酒和蛋⻩利口酒,英格小宝贝跳完了独舞,马特恩演完了独角戏,萨瓦茨基给自己和那两个人讲完了过去和现在的故事。他们在厨房里给狗准备了一个铺位,自己也赶快用肥皂洗了洗,爬上了适用于航海的双人 ![]() ![]() 马特恩宁愿睡左边。萨瓦茨基作为主人有右边的位子也就心満意⾜了。中间属于英格小宝贝。啊,昔⽇的友情在经历三十二次厅堂大战变得冷淡之后,现在又重新在摇摇晃晃的婚姻城堡中得以重温。带着黑狗来到这里进行审判的马特恩用体贴⼊微的手指量出英格空隙。这时,他碰到了朋友那好心好意的丈夫手指。两人的手指就像当年在比格尔草地,在奥拉的跑马厅,或者在小锤公园餐厅的柜台旁那样,亲亲热热,体贴⼊微,好心好意地合在一起,感觉到舒舒服服,然后又慢慢分开。这样做使她很开心,居然有这么多名堂和花样。这使朋友们受到鼓舞,马铃薯酒使人昏昏 ![]() ![]() ![]() 现在,他们躺在黑洞洞的、过去是四方形的屋子里,不均匀地呼昅着。谁也没有输,所有的人都赢了。三个胜利者在一张 ![]() ![]() ![]() ![]() ![]() 这是厨房里的普鲁托。它想要人家听到它的吠声。三个人都从一张 ![]() 吃早饭时,有牛 ![]() 这当儿,在四方形的起居室兼卧室外面,也就是在弗利斯特登与比斯多夫之间,甚至也在英 ![]() 马特恩和萨瓦茨基为那些对此毫无过错的生物做了一个小小的鸟笼。他们想把鸟笼支在园子里,从厨房的窗户往外观察。萨瓦茨基回忆道:“我只有一次看到这么多雪堆成一堆。那是三七年到三八年的事,那时我们去拜访斯特芬路的那个胖墩儿。当时就像今天这样下着雪,一个劲儿、一个劲儿地下。” 后来,他在洗⾐间里给那些两升大的瓶子塞上软木塞。这当儿,这一对深居简出的年轻人已经数过露天里的所有⿇雀。因此,他们的爱情必然有发挥作用的场所。他们同狗一起从从容容地走过著名的三角形地区,即费利斯特登一比斯多夫一施托梅尔恩地区,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值得一提的地方,因为周围雪花飘舞,纷纷扬扬。只有那些在比斯多夫一施托梅尔恩公路沿线——这条公路从贝格海姆一埃尔夫特出发,伸向莱茵河畔的沃林 ![]() 普鲁托仍然一⾝黑⾊。⽩雪与它相配,巧夺天工。英格小宝贝想哭,可是太冷了。马特恩宽大为怀,他在公路一边积満⽩雪的电报杯之间说着吉利的事——人们往往只有在告别之前或者即将告别时才这样讲。他甚至对他特别喜爱的诗人①也要发怈一通——中学毕业生在谈论自我——蜡菊和玫瑰花的残枝败叶。但是他并未沉醉于因果论遗传学,而是及时地转上了存在论的轨道。英格小宝贝喜 ![]() ![]() ![]() ①指德国诗人员思(1886~1956),后面的词句摘自他的诗歌《迟来的我》。 在圣诞节前不久,英格小宝贝体会到了这番莫名其妙的谈话的含义。虽然她已为礼品桌准备了好多既可爱、又实用的小礼物,但他还是走了。他走了——“把我带走吧!”——他要自我、自我、自我独自一人同狗一道过圣诞节。“把我带走吧!”——因此,她在离施托梅尔恩不远处的积雪中大声哀求:“带我走吧!”虽然她是如此微弱地把自己的声音灌进男人⽑茸茸的耳朵,但是每一个字却都在往里灌。每一个音都在逐渐减弱。英格小宝贝停下步来。 此人到这里来,是为了带着黑狗和按照心、牌和肾的模式命名的名字进行审判。现在,在他说出了约亨-萨瓦茨基连同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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