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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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云海争奇记 作者:还珠楼主 | 书号:40995 时间:2017/9/18 字数:50182 |
上一章 羽雪驰空遥 影蛇腾林高尺千 关禅照月明 回一二第 下一章 ( → ) | |
且说司空晓星带了黑摩勒、江明、童兴、蒲青、蒲红等五人往南⾼峰后去,走到路上,晓星笑间:“你们可知我带你五人同行的心意么?”黑摩勒道:“以前我听先恩师说,木尊者![]() ![]() ![]() ![]() ![]() ![]() ![]() ![]() ![]() ![]() 黑摩勒道:“那自然好。只是葛老师原定携带弟子回去练那內功,现在又拜了秦岭娄老师,葛老师脾气已未必喜 ![]() ![]() ![]() ![]() 晓星道:“你说晚了。我们不愿杀死查洪,一半固为了他素少罪恶,人有可取之处,最主要的还是看在他侄儿的份上,详情此时无暇细说,此事已早安排。你那葛师本心也不想伤他,故此将他引走,就为的是将他绊住,免得目睹老乞婆遭报应劫,勾动;⽇情发疯。他二人本领差不多,只老葛诡计多端,占了一分胜算,为保全双方体面,已另有人解围,此时已然赶往。老查气盛,易受 ![]() ![]() 此行为想领教,得他一件宝物,⻩山诸友又在催行,你去晚了,人如已走,莫要后悔。” 黑摩勒笑道:“既已拜师,便不能背,物各有主,莫非数定,弟子后悔作什?”晓星不噤暗赞,笑道:“既能如此,你就走吧。见了葛师,如还在打,无须再管老查,话说完了就来。我算计⻩山之事不是一二⽇可了,甫峰如我和木尊者不在,以你脚程,顺山路赶去,明⽇当可到达,不妨随后赶去便了。” 黑摩勒闻言应诺,刚要转⾝,江明、童兴同声说道:“我陪你一路,同去同回,要有好处,全有;要没有,全没有。”晓星也不拦阻。这一来,蒲氏弟兄也要同往。晓星却道:“何必都走?与其这样,还不如连我也去呢。”蒲氏弟兄只得罢了。葛、查二人拼斗之处,原在⾕口外西崖幽僻之地,相隔会场颇远,事前早有预计,当地恰是去南峰与西崖的三岔口上。西崖较远,约当南峰的二倍。众人原是边说边走。黑摩勒劝阻江、童二人不听,随向晓星、二蒲分手,飞步往西崖赶去。 三人脚程本极迅速,一会便可到达。満拟往返数十里山路,只见葛鹰,说几句话便走,不会多耽延时刻。晓星和木尊者久别重逢,必要叙阔谈说。晓星为候三人同行,也必请其稍待,回去决可赶上。哪知到了西崖一看,静悄悄的,查、葛二人全都不在崖壁和山石地上,却留下好几处残破之迹和脚印,山石已被內功劲力踏碎,石如粉沙,深达尺许,另外还有比试武功強弱的遗痕两处。知道葛鹰为了羁绊查洪,迟延时候,上来不动手,先用文比,各试功力,未了再行对敌,双方恶斗必甚剧烈。此时不在,想已经人解劝,各自走开。依了江明,葛鹰不回邢飞鼠船上,必回⽩雁峰,不会回转花家。两处相隔均远,不如且到南峰见了晓星、木尊者,再作计较。黑摩勒人虽好胜,疾恶手狠, ![]() ![]() ![]() ![]() 童兴一惟黑摩勒之言是从,更无话说。于是三人重返花家,刚到中途,便遇见金线阿泉,言说受了祝三立之托,去往一娘故居掘取埋蔵的遗像,以备后⽇西天目祭灵之用。 及间查洪,并未回转花家。适才却有一位姓于的老前辈来与一娘⺟女相见。去后,一娘说:“查、葛二人到了西崖无人之处,先用各种內外功夫互相文比。二人功力原本不相上下,只是葛老前辈智计甚多,自然取巧,占了一点上风。未后二人动手,葛老前辈边打边说这里的事,自己如何用计将他们调开,又说花四贼婆如何可恶,此举乃司空老人与诸长老之意,志在保全,不令⽟石俱焚。老查始而大怒,有心赶回,无如有约在先,不分胜败脫⾝不得,双方打得甚是 ![]() 直到于老前辈赶到,和葛老前辈暗用圈套,才使老查消了气,结局并且打成相 ![]() ![]() 黑摩勒闻言大喜,笑对童、江二人道:“幸而来此一行,否则江船上寻他不到,还须往⽩雁峰去。如今少去好些冤枉路,共总耽延不多时候,司空师叔。木尊者多半还在南峰等我们未走,也许还赶得上呢。”说罢,匆匆别了阿泉等,一同加急往南峰赶去。 及至寻到那座破庙一看,晓星、木尊者和蒲氏弟兄已然不在。庙墙上留有字迹,大意是说:晓星刚到庙前,便接王鹿子的飞剑传书,说是行抵⻩山,还未到达地头,便见始信峰上烟光弥漫,文笔峰顶妖云琊雾浓晕更甚。看出敌势猖獗,內中添了能手。因知秦岭三老 ![]() ![]() 黑摩勒新得宝剑乃是神物至宝,易启外人觊觎,虽精武功,又拜名师,得了⾼明人的传授指点,尚未如法精习,仅能按照寻常刀剑使用,遇上会琊法飞剑的妖人便非其敌,尤须格外留意,免致失落。再夺回来便费手脚。 黑、江、童三人看完大意,知道来晚了一步,⻩山正琊双方斗法斗剑必在热闹头上。 少年喜事,这等火炽场面,既可拜识许多有名人物,又开眼界,增长学识。平⽇寻都寻不到,难得遇上,自然心急赶往,匆匆略微计议途径,将墙上字迹铲去,立由当地起⾝。 因从花家走出之前,曾和卞莫琊约定,第三⽇在西天目公地相见,并看朱、⽩两家子女报仇,设位祭灵。后被晓星匆匆引走,未得再谈此事,适才回去又未遇着。二人虽是初 ![]() ![]() 三人脚程俱快,加以心急前进,不肯在路上歇息,一口气便走了二三百里的路程。 正在各试轻⾝功夫加急前行之际,童兴忽然失声道:“我们只顾赶路,也忘了备办食粮。 这条路我虽没走过,听师⽗师叔们说,一出浙江省境,再走不远,走⼊兵书峡山境,前行尽是山僻险阻之区,连个樵径都没有。住是无妨,我们哪里找吃的去呢?现在天又快要黑了,黑哥哥还不快想法子!” 黑摩勒笑道:“就你一人怕饿。凭我们,一天半⽇不进饮食,有什相⼲?山里头可吃的东西不有的是么?你肚⽪饿了,随时随地和我一说,包你找到,决饿不了你就是。” 江明笑道:“兴弟不比我们从小在山中长大,吃惯山粮,真到没有时,连草 ![]() “此言有理,兴弟还有什话未说?” 童兴道:“记得师⽗那⽇和我说,因和一好友同游⻩山,在文殊院遇雨,住了三⽇,候到天晴,才遂了游愿。原定由汤口正路出山,还想绕往南京、扬州两处访友。本来无什急事,没打算抄这条近路。偶由接引松畔走过,见有两个道士在左近大石上闲谈,无意中说到兵书峡幽⾕之中,不知从何处来一怪蟒和一独脚虎面、半禽半兽的怪物,每⽇守定一株大树,无早无夜恶斗不休。师⽗过去一盘问,觉那怪兽颇似十年前北天山穿云顶狄师爷爷所养金眼神狒大金和爪下之负伤遁逃的奇兽香都。 “这东西和山魈情景好些相似,灵巧异常,力大无穷。生就一只独腿和八趾利爪,虎面人头,额有四眼,通体绿⽑如黛,其硬如针,颜⾊甚是鲜明。两片強硬如铁的双翼紧护宽肩,翼下暗蔵两掌,指爪又长又坚锐,能握兵器应敌,长却不及二尺,爪舒开来有蒲扇般大小,厉害已极。此怪最喜闻香和抓吃蛇蟒毒虫的脑子,肚脐甚深,可容升许,內蔵异香。⺟的还孕有香珠,比麝香还要馨烈十倍。那香珠更是无价奇珍,修道人如得了去,能有极大妙用。每当月自风清之夜,它便将香珠徐徐放出,只那肚脐眼微开合问,百里以內立成香园。可是山中花草最忌此香味,无论多繁茂的花草,经它放香一两次,便会枯死。 ![]() “师⽗因听香都在峡中出现,又与大蟒⽇夜恶斗,断定树底下或是附近必还蔵有珍物,便舍了原议,立与友人赶往,这才走了此路。沿途荒凉险峻自不必说,及至赶到兵书峡中一看,香都不见,只有一条大蟒尸⾝横屈地上,大树已倒。初意以为那怪已将蟒杀死,掘了树 ![]() ![]() ![]() ![]() ![]() “这两人所用纵非飞剑,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还有那么猛恶的怪兽,竟会听他驱遣。不特是两个有本领的异人,对于此怪来历和那腹中香珠的妙用必所深悉。不过对方既知除蟒,又将此怪降服带走,这等毒物不加掩埋,任其腐烂⾕中,就说当地荒僻,素少人迹,附近生灵也必贻害。还有左侧溪⾕甚多,到了舂夏之 ![]() 因拿不定两人琊正,意 ![]() “师⽗见他们不似寻常山家小孩,过去问他们来历,怎会知道这里有蟒?只是微笑不答,连间几次,女孩说她住家离此甚近,家有大人,但是脾气不好,不许生人上门,如有话说,却可寻来,请师⽗等在那里。说完,便往南方山⾕中走去。师⽗先未疑心小孩说假话,又借得有她的钉耙在手,以为必要回转。哪知等了好大一会,不见人来。照她所走的途径寻去,竟是一条长満荆棘杂草的死⾕,并无出路。还当那人隐居崖洞里面,再一搜查,在危崖石壁上,发现小孩扯落的藤蔓和苔藓上留下的手脚印迹,才知上当。 小孩竟是不愿人到她家去,故意往南方走,到了无路之处,再攀援崖壁,由崖顶偷偷绕了回去。照那行径,她家大人必是一个⾼人奇士,那蟒多半是她除去。就这两小兄妹的一⾝功夫,也是少有。不知她踪迹何以如此隐秘,不愿见人。依了师⽗,人家既不喜见生人,何必強与相见?米师叔却说:‘小孩气人,不见无妨,如何骗人?并且我们要还她铁耙,也非面 ![]() “米师叔气得没法,所持铁耙太大累赘,便把它挂向一个隐秘的⾼树枝上,准备寻到人后再取。走出没多远,师⽗耳灵,听出来路风声有异,忙即回看,铁耙已被人取走。 凭⾼四望,下面极轩敞的山径,竟无小孩人影,树底下石头上却庒着一张纸条。拾起一看,上写:‘主人避地此山已有多年,兵书峡古树之下有一本千年何首乌,已然修成形体,⽇常出游。去年正要设法取它,因应;⽇友之招,往游峨眉。上月归来,树下忽有一毒蟒盘踞。此蟒也是通灵恶物,为了觊觎灵药而来,尚幸首乌机智,逃遁神速,未被呑食,形势已是危急万分。自己当初原想这等与人无害的千年灵物,修到人形煞非容易,为了长生益寿,将它害死,不特自私大甚,非修道人所宜,并还造孽,于心不忍。本意不为服食,只为这类成形灵药易启妖琊怪物觊觎呑噬,生 ![]() ![]() 哪知这类初成形的灵物胆小多疑,始而见人便即远窜,遁人士內埋头不出。等寻到它的 ![]() ![]() ![]() ![]() ![]() ![]() ![]() ![]() ![]() ![]() “师⽗说那人口气是个老头,笔迹却秀,像是女人所写。人家既不愿见,话又谦和,只得罢了。事后越想越奇怪,曾和几位 ![]() 上次我和黑哥哥见面,也忘了说,分手以后,便随师⽗和凌、康二位师叔同往颜尚德师叔家中小住。第二⽇颜师叔备酒款待,会到一位姓陈的老前辈。颜师叔偶谈此事,陈老前辈初会面时本已答应颜师叔在他家住上十天半月再走,及至听完前事,盘问了几句,席散忽然推说有一要事忘了办,坚辞要走。问他何事,也未详说。众人俱知此老 ![]() ![]() 童兴还待往下说时,黑摩勒忽然想起一事,忙揷口道:“兴弟你先等一等说。那陈老先生,可是昔年用双拐斗八英的懒居士陈徽么?”童兴点了点头。黑摩勒看了江明一眼,又朝童兴使了个眼⾊,接口说道:“照此一说,那兵书峡中隐居的老人,必是他平生好友之一了。”童兴见黑摩勒使眼⾊,想起⽇前师⽗所说之言,也自省悟此话不能明告江明,便答道:“正是。师⽗师叔们都想前往访看,继一想,那老人不愿相见,也许不到时候,又有别的约会,议定从缓。⽇前带我往花家赴会时,路上和我说,北山讲理事完,师⽗师叔们便要⼊川访友,此行往返⽇期颇久,如不愿往,自回那破庙,或随同辈小弟兄们在外历练也可。我本不知黑哥哥要随葛老前辈回去,便说愿和黑哥哥一起。 师⽗允了,随又说起黑哥哥常随司空师伯来往江南诸省,见时可背人告知前事。如若得便,路过兵书峡,可在附近查访那老少三人的踪迹,看看是否所料的人。如未料错,有司空师伯一路,自有道理,不必说了。如单是我,和黑哥哥会见此老,表面仍作无心,速寻司空师伯,或是赶往⻩山与陶师伯报信,越快越好。现在我们要由那里经过,正可就便寻走,而那一带地方山险穷苦,除非寻到老少三人,便山粮也难得到。为此我想,前途如有人家村镇,买上一点吃的带去。” 黑摩勒道:“你早不说,现已夜间,前路又极荒凉,就能遇上一二山家,想必又是苦人。现成食物只恐难得。”江明道:“这个无妨,记得师兄申林和我说过,兵书峡西面十来里山 ![]() ![]() 童兴闻言,方一沉昑。黑摩勒知道江明机智,恐童兴走口,忙揷口道:“此老姓唐,如若彭师叔料得不差,也许是位女异人,那两小兄妹就不知道了。现在还拿不定,反正还要寻上门去。说起此事太长,此时急于赶路,且等寻见人后,⻩山回来再说吧。”童兴终是年幼口软,接口道:“黑哥哥说得对,便是师⽗,也没和我细说此老来历名姓哩。” 江明听他前后语气不大相符,越发生疑,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上次乃姊江小妹托黑摩勒转向丐仙索取昔年代人借去的一件⽪⾐,言词呑吐,似有隐情。事后曾向黑摩勒再三盘诘,均未言明。后来自己假装生气,说他不诚不信,没有朋友义气, ![]() ![]() ![]() ![]() 黑摩勒何等心灵,见他面⾊ ![]() 正走之间,江明忽然遥指前面说道:“谁走过这条路么?申师兄说,离兵书峡不远,西方有一笔立⾼峰突起 ![]() 黑摩勒道:“由浙江去⻩山,我去过好几次,但是,每次都是随了师长前辈同行,起⾝之处不同,所取道路也不一样,有两次还是空中飞行。彼时年纪又小,不曾留意。 只去年有一次,独自往文殊院代司空叔与人送信,是由这条路经过。先并不知那里是兵书峡,还是归途听人说起兵书峡这条路要近好几百里,只是险阻荒凉,四无人踪,毒虫猛兽甚多,恐我到了环螺口把路走错,误走峡中,无地食宿等语。说话的是个老和尚,人甚絮叨,总嫌我年幼胆大。我口中答应,却未照办,回时想抄点近,自恃⾝轻,故意取道兵书峡。行近环螺口外横岭,兵书峡已然在望,忽然遇上三虎一豹,吃我连杀两虎一豹。一只大虎负了镖伤逃走,我仍穷追不舍。后来追进一个山洞里去,因那虎吼得奇怪,我恐里面还有同类,在洞外稍微一停,就便歇息。忽然觉出洞中虎啸之声甚远,好似深极。 “正待⼊探,忽由洞內跑出两个山童,大的一个年约十七八岁,小的不过十四五岁,见面便问我怎会到此。我把杀虎之事一说,小的一个立时大怒,说:‘那虎并不伤生,为何无故杀害?’话未说完,跟着动手。先以为山中村童有什本领,还想给他一点教训。 哪知手法精奇,竟是得有⾼明传授。打了一阵,未分胜败,又换大的一个。虽不两打一,却也够受,何况我先前独斗三虎一豹,又急追了二三十里路,耗去不少气力。敌人是生力军,又是车轮战法,我连缓气的工夫都没有,时候久了自然吃亏。退又不甘心。正在忿怒大骂,忽听洞內有人发话,说:‘徒儿们不许这等取巧,由他去吧。’我听那口音,甚是耳 ![]() ![]() ![]() ![]() “正要起⾝,想起洞中发话人的口音,极似昨晚文殊院后茅棚中打坐的老和尚,虽然今⽇起⾝时他正坐禅⼊定,又曾听司空叔说,此人虽是有道⾼僧,但并不会武功,再看昨⽇相见神情言动,也决不是一个武家。就说內家好手,常人难于识透,我年纪虽轻,从小便得师传,又有司空叔携带,见识了这两年,任他怎么深蔵不露也看得出。就算真未看出,他嫌我自负,说话不检点,想法给我一点苦吃。一则这位老和尚的道行甚⾼,佛家戒打诳语,并戒嗔怒,再说他又是司空叔的好友,我有不是,尽可当面教训,无须弄此狡桧;二则打了一阵,我并未输,对头还落个两打一,未了自甘服输,于我无伤,不能算是挫折。怎么想,也不应是老和尚暗中赶来,偏巧口音又那等相似,令人可疑。 还有那两兄弟说话时神情,好些不实不尽。我明见虎逃人洞,他二人由洞走出,却说住家离洞尚远。走时又分道急驰,明是防我尾追。那虎和发话人也始终不曾走出。越想越怪走进洞去一看,洞并不大,深也只得十多丈,中间一段钟啂怪石甚多,后半却是整面石壁。休说出口,连个 ![]() “由昔⽇走过的旧路回赶,见了司空叔,覆命之后,谈起此行经过,才知洞中老人乃老和尚的同姓孪生兄弟,只是一僧一道, ![]() ![]() ![]() ![]() 不过,事完不肯现⾝相见,恐仍有不快之意,事尚难说。论班辈,他是我的师⽗,论本领,我一百个也非他的对手,只一变脸,便须忍受,这类怪人更得罪他不得。诫我以后再往⻩山,切忌前往。上次探那石洞,大是犯恶,尚可说是年幼无知好奇所致。已然见过司空叔,不会不知他的来历,再如前往,便是有心冒犯,无可推倭。去了定找无趣。 最好过时绕着路走,避得越远越好。虽然此老所居远在甘肃,不会长久在此,这里许是暂居,终要回去,到底小心些好。他与老和尚装束不同,貌相一样,同是黑⽩二眉,分列左右,双揷⼊鬓,又细又长,极容易认。万一无心相遇,赶即向前礼拜,不可询问他的行动和上次之事,他有话问,才可以答,一句也假不得。我问此老姓名,司空叔却不肯说,和那老和尚一样,只叫我送信,称他老前辈,别的一概不知。可是⽇前司空叔忽向我谈起前事,令我⽇后如往前洞左近经过,以前的话务要记住。如遇那两山童,不问 ![]() 说时,众人己由孤峰侧面转过,走上山坡。那山林木异常繁茂,由山脚起,密庒庒直到近顶之处,远望一片青苍。自顶数十丈以下,不见一点山石土地,形势也颇灵秀险峻。丘壑甚多,但为林荫所掩。不是⾝经近看,绝难看出它的妙处。众人因是初到,没寻到路径,只凭本领,估量着由密林中穿⼊。林中虬枝盘纠,密叶丛聚,便是⽇里,光景也极幽暗。到时,天又⼊夜,月光被山峰挡住,越显漆黑,路更难走。众人虽是炼就目力,这等 ![]() 江明道:“彼时未想到会有今⽇之行,也忘了问。可是听申师兄说,庙前山路甚险,林里好些地方俱难通行,如是常人,直没法上,想必是无路的了。我们又图抄近,那庙就在上面,所以照直上来,穿林而过。谁知这样难走呢!” 童兴正要答言,黑摩勒忽然侧耳一听,忙打手势止住,低语道:“你听什么声音? 这庙另有上下道路,主人善恶难知,林中地势险窄,前行更难。速由原路退下,觅到正路再上,看似多了跋涉,反倒快而省力。”说时,人早当先,率众退走。江、童二人边走边听,果有一种似吹竹管的异声,由林尽头处隐隐传来。声甚急迫,但在原处,不曾移动。 下时自较容易,一晃便到山脚。黑摩勒又侧耳听了听,上面吹竹之声越发猛急,只是相隔愈远,并未追来,忙先寻一僻处,立定说道:“既然有庙,怎会无路可上?我先当明弟听申师兄说过,以为穿林即至,可以近些,故未留意。及见林中难走,分明素无人行。我们虽不怕什蛇兽,到底费事,方想退回觅路,便听怪声。这东西还不是什好相与,况且荒山暗林之內,怎会有此大庙?不论善恶,均非寻常人物。本来強龙不庒地头蛇,我们又急于上路,本应避开,不去招惹才是。一则此庙已有多年,休看申师兄投过宿,并不能以此断定他的善恶。如是⾼人异士,失之 ![]() ![]() ![]() ![]() ![]() 黑摩勒闻言,觉出语有机锋,底下已不闻声息,细一推详,对方话声发自山半,中隔大片密林。听去却似近在头上一样。三人适才所说的话,也似被人听去,好生奇怪。 情知对方本领甚⾼,如无恶意还好,否则必难应付。年轻人终是气盛。黑摩勒暗忖:主客异势,彼暗我明,相隔那远,低声说话,对方尚能听见,别的必瞒不住,如照前策,定被识破,反吃讥笑,还是放大方些,给他明来。一行三人虽都年幼,武功均有独门传授,自己更有这口新得的神物利器,料不至于挫败。不到此来也就罢了,既已到了门前,如不上前,外人不知是为急于要赶往⻩山,还当是被对方几句话吓退回去,太丢人! 心念一动,见江、童二人也要开口,忙把手一摆,抢口向上答道:“我弟兄三人行路过此,⼊了歧途,天黑路远,尚要前赶。因听人说这里有一庙字,意 ![]() ![]() 三人俱都有气,互看了一眼,更不多言,径照所说,往坡右绕去。果有大片竹林,竹耝尺许,甚是繁茂。月光被附近峰崖挡住, ![]() ![]() 江、童二人方自惊喜,黑摩勒觉出此举迹近炫弄耀武,恐对方多心,深悔拔时大意,又不便再事分说,忙使眼⾊止住江、童二人,不令开口,一面握紧手中仙剑,觅路前行。 走没多远,发现林中有一条上行之路,宽约四尺,蜿蜒前行,上面虽仍林荫密覆,两旁竹子排列甚整,路也宽窄如一,地上无什杂草。三人循径盘升,上有数十丈远,正走之间,地势忽然中断,前面绝壑瞑沉,深不见底,形势峻险非常,不能再进。左侧却有一片,似与两岸相连,⾼林之中隐现红灯两盏。月光已由遥峰透出,正照其上。三人定睛一看,原来绝壑横亘半山之中,那地方乃是一个极广大的石梁,恰将两岸连住,庙便建在梁上,前后三面俱是密林环绕,只对三⼊去路一面,现出两丈许一段庙墙,墙基紧傍梁边,仅有半尺左右隙地,相隔三人立处有五六丈远近。此处俱是危崖削立,无可攀附,庙墙⾼峻,约有三丈。两株大树由庙墙內伸将出来,虬枝盘舞,亭亭若盖,态绝雄奇。 左侧危崖陡险,上半外突,已难上援,崖上下更遍生着极密的毒荆棘藤,直是无法过去。 黑摩勒暗忖:这样一座大庙,深蔵荒山绝域已是不称,又占着这样奇险的地势,形迹太已诡异。主人善恶居心大是难测。照此布置,就许庙墙內外还有别的埋伏都不一定。 江、童二人本领虽都不弱,经历识见还少,临机应变也似稍差。不如自己飞越过去先往一探,看看主人是否只较这一点斤两,还有无别的用意?想到这里,对二人说道:“主人庙门离此甚远,我们又不识路,虽然主人命我们这等走法,越墙⼊见到底失礼。你二人可在此稍待,等我过去见了主人间明门径。如若不甚难走,我再出来,领了你们登门拜访吧。”二人会意应诺。 五六丈的远隔本不在黑摩勒的心上,说完了话,便到岸畔,就着月光,把侧对面落脚之处连同上下形势一齐观察清楚,以防骤⼊重地,万一对方心存叵测,庙墙內外有什机关埋伏,变生仓猝,好作应付。又以⾝将⼊门,照理剑须人匣,不能再用。但处此情势之下,主人真相未明以前,不得不有戒心,防⾝利器如何可以离手?便把宝剑还匣,右手紧握剑柄,双⾜轻轻一点,使一个“飞燕投怀”之势,朝对崖斜 ![]() ![]() 黑摩勒以为主人心怀不善,不噤大怒,顺手拔剑出匣,照准来势,往上便撩。同时脚也落到庙墙之上,待杀死怪物,再寻庙中敌人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影来势本疾,当拔剑时,两下相去不及两丈,剑又神物,略一挥动,剑尖上便有青莹莹丈许长的芒尾飞出。按理两下非接触不可,就这事机不容一瞬之际,忽听一声断喝,那⽩影来得快去更神速,立似电一般往树上撤了回去,紧跟着又听那人喝道:“尊客请慢动手!”声到人到,倏地由下面飞上一个小女尼,落到近侧墙上。黑摩勒近来连经大敌,已不似以前轻率,见那小尼年约十五六岁,虽生得又丑又瘦,口音与适在林中所闻语声相似,武功极⾼,凭自己的目力,竟未看出她发脚之处。 心想:一个小尼已有如此本领,主人可想而知。便不敢造次妄动,决计先礼后兵,问明底细再作打算,忙将剑还匣。 那小尼也不向黑摩勒说话,先偏头向那株半伸出墙的大树戟指喝道:“这是师⽗叫来的客人。因我适才忘了嘱咐,不知这墙不能飞越,快些退去,不得无礼!”黑摩勒闻声侧顾,=个耝如盘盂的大蛇头,二目凶光四 ![]() 小尼已转面笑道:“这庙自从去年家师移居,已无外人⾜迹。以前原本住着师⽗一个相识的朋友,为了静修,不愿与外人 ![]() 再要翻山到此,中间还有两三处阻碍。再由后山绕越过去,更⿇烦了。走后山呢,虽然近些,但有森林遮掩。不知底的人,路过决看不见。就是知道,如未来过,要想穿行那片树林,外人没有导领,真是休想。漫说弯曲转折,阻碍横生,內中更盘踞着不少毒虫毒蛇,误⼊险地,千百成群,一齐来攻,地方又窄,四处尽是好几抱的林木,老⼲纠结,其坚如铁,多好武功也施展不开,被它咬中便难活命。还有毒荆,刺人⿇庠 ![]() ![]() ![]() 黑摩勒听她唠叨了一大片,已是不耐,又听出未几句借着说蛇讥刺,隐含轻视之意,虽然未便发作,心中老大不快,冷笑答道:“我原想不到佛门善地会养有这等毒虫,总算小师⽗出来得快,稍晚一步,我们黑夜之中轻造宝山,主人面还未见,先将把门的东西杀死,怎对得起?愚弟兄虽然年幼,似这类冷⾎毒虫见得还多,向例遇上便杀,免留世上害人。既是主人家养,自然不便再有别的举动。我想贵庙必有庙主,令师法号怎么称呼,就请告知,并请代为通报。愚弟兄赶路心急,拜见之后奉扰一点饮食,还要连夜上路呢。” 小尼翻着一只三角怪眼,望着黑摩勒把话说完,慢腾腾笑嘻嘻说道:“庙主虽是我师⽗,但她老人家现在⼊定,轻易不管闲事,我也还作得一两分主。这两条蛇原为以前庙主所养,颇通人 ![]() ![]() 黑摩勒一听,对方竟代那蛇叫阵,虽觉出二蛇不是自己新得这口灵剑的对手。据师⽗娄公明说,此剑乃是古仙人所留神物利器,休说炼成之后威力惊人,便是现在新得,剑术未成,仅照旧⽇师传,按着常剑武器使用,差一点异派中的飞剑还不如它远甚,只被剑光芒尾撩中,立即斩断碎裂。区区两条毒蛇,那还不是应手立断,何⾜介意?便假笑道:“按理我不应该,但是贵庙长留这类毒蛇终非所宜。想是佛门弟子不愿杀生,因而假手于我。既然小师⽗有话,那我除去二蛇再行奉扰也是一样。至于我同来的两个兄弟,先因这等越墙⼊见有欠恭敬,本想由我问明庙门途径,然后登门拜见。现在小师⽗说绕越大远,而又⿇烦,令师又不喜见外客,只好作罢。过是要过来,除这二蛇,想还用他二人不着呢。”说罢正待回首招呼,江、童二人见黑摩勒与小尼在墙上只管絮叨,已自不耐,双双飞纵过来。 小尼始终没问及三小弟兄姓名来历,只对江明打量了两眼,笑对黑摩勒道:“你想凭你一人杀两蛇吗?你本领如何我不晓得,但我庙中规矩,不问是人是畜生,照例只许一对一,不能为你 ![]() 万一再不留神被它咬中哪里,就将这两条蛇一齐杀死,斩成⾁泥,当主人的也过意不去呀。何况原是瞒住师⽗的事,这蛇早就该死,只是师⽗不肯伤生,我们这几个徒弟又没奈它何罢了。能把蛇杀死,去了我们的厌恶,自然是好。客人如因此出了什差错,又没依着这里规矩,师⽗知道,我们却承当不起,请不要一个人上前吧。” 黑摩勒素来滑稽刁钻,话不让人,不料遇见这么一个懈怠鬼,话既噜-,含有讥刺,明指自己不行,却想不出什话反驳。那小尼的生相又和说话一样,处处不得人心,无如恼在心里,说不出口。 这时连江、童二人都觉出这庙中师徒不问来历如何,决不是寻常人物。那蛇对方养有多年,必然看重,怎会随便听人杀死?小尼如此说法,分明那蛇厉害,非人力之所能敌,有意借此使来客丢丑。真要杀死,主人也必不肯甘休。赶路正急之际,何苦自惹⿇烦,多此一举? 黑摩勒久经大敌,自比江、童二人还要明⽩。无如适才无意中一句闲话便吃套住,连僵带 ![]() 黑摩勒原因那两条大蛇,后一条自被小尼喝退,潜⼊树荫之內便无踪影。先出现那条,本是下半⾝盘在院当中一株大枯树⼲上,虽被小尼喝退,未被剑上芒尾扫中,但是并无惧意,缩回以后,依旧前半⾝突出不下两丈,昂首夭矫,红信如焰,猛恶非常。先和小尼问答时,还看见它在树上,不知怎的,就在适才偶然侧顾江、童二人瞬息之间,竞会失踪。只顾说话,也未在意。说完起⾝前,忽然想起两树虽大,蛇⾝耝有尺余,长约数丈,一⾝⽩花,又在月光之下,后面来袭的一条,树荫枝杂浓密,还犹可说。这一条所踞大树,枯无枝叶,便飞也无如此快法,不噤引起戒心。本意借着饮⽔为由,乘机观察好了形势再行下手。小尼见他说时,目光斜注枯树之上,知他心意,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便道:“殿台就在右面,请三位随小尼来吧。”说罢,纵⾝往斜刺里正面殿台阶上飞去。 三人循踪一看,那地方乃是庙中最后一层大殿,四面俱有石栏,殿在当中,台颇宽大,俱是四五尺方圆大块⽩石铺成,甚是平整。台前长方院落,大约四五亩,左方不见庙墙,却有一片三五丈⾼下形似山石堆积的危崖,自殿台对面后墙 ![]() ![]() ![]() ![]() ![]() ![]() ![]() 黑摩勒也知这两条蛇决不易杀,随同纵落,到了后殿台平台之上,见酒食果已备好,放在台前石桌之上,旁有四个石墩,小尼含笑让坐,劝客饮食,更不再提除蛇之事。暗忖:二蛇神情,已有灵 ![]() 如不能将此蛇除去,丢人自不必说。如将二蛇杀死,主人心意如何尚拿不定。万一因此破脸,不论胜败,均须离去,不能再扰人家酒食。一行长路奔驰,走了这一⽇,俱不免有些渴饥。就自己不以为意,江,童二弟未必能耐,兴弟更是年幼。沿途俱是荒野无人之地,就到⻩山,也未必便能就有现成饮食,何况前路还有老长一段。对方既在劝客,如若执意杀蛇之后再进饮食,反显小气,不如放大方些,索 ![]() ![]() 江明心细,见在桌上杯筷共是三份,独空主座一面。暗忖:这丑秃丫头也不知闹什鬼把戏,适在山下树林內听她说话,就和近在头上一样,已是可怪了。庙离树林,就照对直上下,不算绕越,也有好长一段,更有山石密林,好些阻隔,按理不应看见。但听她先前语气和待客情景,分明连自己一行人数和动作俱已知悉。素斋如此丰盛,酒更芳香味美,事情太已玄虚,对方用心难测。黑哥哥活己出口,难于收回,这两条大蛇,不问如何,恐须一斗。黑哥哥新得仙剑,胜算或能占着几分,自己⾝后这口剑虽非常物,要想杀此二蛇便无把握,不过仗着本门心法,尚许不致为它所伤。童兴一则年幼,武功虽得天山狄家门下真传,禀赋气力却较差些。偏生好事好胜,已和自己暗中连打手势,想和黑哥哥一同上前,别的不说,单是手中兵器先不合用,看二蛇来去如风,出没无常,许多异处,决非寻常刀剑所杀死。自己如与争上,必以为意存轻视,其势又不便三人一齐上前。想了想,只有不动最妥,便朝黑摩勒略使一眼⾊,姑且笑道:“黑哥哥,这里老师⽗戒行⾼超,不喜伤生,此蛇又是以前庙主家养,听经多年,必有灵 ![]() 黑摩勒明⽩江明看出事难,一半是找台阶,一半是留地步,对方如不相迫,能借坡下更好,真要 ![]() 真要觉着打不过,怕吃亏,自是无法,也便不能再走原路纵出,省得还未纵到墙上就吃了亏。走前山门,路绕太远,门又上锁,无法走出。二殿偏院墙脚有一二尺来⾼的狗洞,说不得只好请你们由那里钻出去了。” 凡人均有情面,黑摩勒自到殿台落坐以后,因小尼款待殷勤,绝口不谈前事,饮食又复丰盛味美,所饮的酒更是醇美芬芳,初次尝到,吃了一阵,不噤把适才厌恶负气之念去了多半,心又惦着赶路,听江明一说前言,未始无动于衷,暗查小尼神⾊,一边盘算。心想:小尼前据后恭,此时礼意殷勤,比前大不相同,好似年轻小孩心 ![]() ![]() ![]() 小秃驴真个可恶!如与争论,反倒坐实怕事。便把怒气忍住,一面示意童兴不要开口,故作不经意神情,静静地把话听完,笑嘻说道:“江二弟你真糊涂,自来客随主意,老师⽗戒律多严,我们并未见着。现是小师⽗款待我们,自然应该以她为主。我们有无杀蛇本领,也须放胆一试才对。你怕违背老师⽗的戒律,也不想想现作主人的是谁。小师⽗既能作主,管老师⽗作什?”随又转向小尼笑道:“我这江二弟不通世故,他平时把师⽗的话当着金科⽟律,不论人前人后,永远不敢违背,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先听你说老师⽗不愿伤生,又忙着赶路,所以如此说法。这两条毒虫能否除掉虽拿不定,我兄弟三人活了这大,没钻过洞,也没见过洞是什样。就是偷懒想走,也还不致落到这一步上。不过这两条毒虫自被你喝过,便没了影子。我们初来此地,不知它巢⽳是在何处,赶路心急,就烦唤将出来,或是指明地点,行与不行,我们效完了劳好走。如何?” 说时,瞥见小女尼将手微往⾝后一摇,意似不快,听完,冷笑答道:“你莫和我耍贫嘴。不错,我师⽗戒律精严,我当徒弟的怎敢违背,勾结外人在此杀生?实告诉你,这是你说大话,自找没趣。要不是看定你不能把我花奴、⽟奴怎么样,还不说这话呢! 我只气你这小黑炭不过,其实这蛇也不会把你咬死。不论你们胜得了胜不了,也终须放你们走。狗洞的话,说说而已。真要这样,你⽇后见不得人,我也免不了受骂,何苦来呢?” 黑摩勒也冷笑答道:“原来你是想借这毒虫较量我们么?那更好了。你要一对一、我和这江兄弟一人对付一条,唤它出来好了。”小尼笑道:“这个容易,它们早在你旁边等候着呢。” 黑。江、童三人虽是年幼,俱得⾼人真传,⾝手轻灵,耳目敏捷,闻言,猛听⾝后飕的一声,情知有异。刚刚往侧一纵,才要避开来势喝问,⾝子还未落地,猛听小尼厉声大喝:“孽畜忙些什么!没的叫人笑话!”话未说完,三人已然回脸,瞥见黑、江二人⾝后,各有一条尺许耝的⽩花大蟒,口中红信如焰,电一般暴蹿起来,已然伸起三丈来长、两丈来⾼,后半⾝仍在台下。 三人那等机智灵警,”这么长大的怪蛇由台下暴袭上来,事前竟会毫无警觉,心中暗自失惊。那二蛇吃小尼唤止以后,只不再进,并未缩退回去,各瞪着一双鸭蛋大的怪眼,凶光四 ![]() ![]() 黑摩勒冷笑一声,一手按剑,一手摸着暗器,待要发话。小尼已向二蛇接口喝道:“这小气相,多么丢人!你两个这长一条⾝子,如何打法?人家决不会走。还不缩短一些,去到台下等着!” 说罢,一蛇声如吹竹,叫了两声,又朝黑摩勒恶狠狠瞪视了两眼,方始缩退下去。 这次⾝子却不再隐,走也不甚迅速,掉头下去,一路蜿蜒,绕向台的正面。乍行时,计算全⾝,⾜有十多丈长,往前渐自缩短,到了枯树前面缩得只有两丈许长,各蟠作一堆,昂头丈许,望着台上三人,一动不动。 童兴先于二蛇凶威本未看清,见此情景,不噤有些气馁,又经黑摩勒示意不令上前,只得罢了。江明知道小尼故意威示,虽然师门心法本由各种飞潜麟爪、动静形态中参悟出来,无论何等凶猛之物均有克制,见二蛇如此灵异凶恶,也未免加了戒心。 黑摩勒始终仗侍⾝有仙剑,只管戒慎,仍是气壮,见二蛇下去盘好,便对江明道: “江二弟,随我动手吧。”说罢,各把宝剑出匣,按好⾝边暗器,走下台阶,分作左右两面,各人对付一条。黑摩勒因觉江明宝剑不如自己仙剑远甚,二蛇动作神速,能大能小,必系通灵之物,惟恐失闪,还在替他担心,意 ![]() 忽听台上小尼冷笑之声,这时人蛇相隔不⾜三丈,剑光挥动,芒尾已能撩中,黑摩勒知道仙剑芒尾也是伸缩自如,故意不令光芒伸长,一手紧握剑柄,想要猛然纵起,一举成功。二蛇见人行渐近,二目凶光闪闪若电,口中红信——,呑吐如焰,通⾝⽪鳞也不住鼓动起伏。黑摩勒见状,暗骂:孽虫!我知你年久成精,凶恶神速。我只稳扎稳打,不到时机决不先行动手,使你乘隙暴起。边想边往前走。 二蛇见人行越近,越发急怒,口中吹竹之声又连叫不已。江明知道这类人蛇相斗,第一地势和退路要先相好始不吃亏。最忌先动。行离左蛇两丈左右便自立定,正想发一暗器 ![]() ![]() ![]() ![]() ![]() 江明想不到那蛇竟有如此厉害,⾝上⽪鳞坚厚,连黑摩勒那重內家手法,居然打到⾝上一无伤损,不噤大吃一惊,幸而左边这条不与自己为仇,否则吉凶正自难料。方自愁思,恐有疏失,暗中连叫“惭愧”忽听西南方天空中远远传来一声鹤呜,空山夜月,碧天云净,听去分外嘹亮。江明生长⻩山,又随乃师乾坤八掌地行仙出过两次远门,所去均是人迹不到的仙山灵域,见过不少奇禽怪兽,耳目也炼得格外聪敏,一听鹤鸣声⾼,有异寻常,暗忖:自己从小在⻩山始信、天都等⾼峰顶上住了这些年,曾见过不少珍奇飞禽,⽩鹤更见得多。照着平⽇经历,这鹤来处,少说也在五六十里以外,而鸣声竟有如此嘹亮,从来未遇,定非常鹤无疑。 心念才动,随听嘘嘘连叫,与适才蛇鸣吹竹之声相似,中间还略杂一两句隐语。循声一看,正是主人小尼,坐在当中一株大树梢上,口效蛇鸣,手朝下面连比,见自己看她,笑嘻嘻把手缩退回去。殿台在自己⾝后,当中还隔着大片空地,如到对面大树枝上,无论如何飞越绕行,凭黑摩勒和自己的目力,断无不见之理。那树枝离地约有十丈以上,小尼由殿台上飞跃过去,竟会毫未觉察,武功之⾼可想而知,好生惊奇。料那嘘嘘之声是对蛇发令,测不透对方是何用意,恐被见轻,并且对面还蟠有一条大蛇,似要待机发难,不便再往上注视,忙又低头看那蛇时,就在俯仰瞬息之间,⾝前蟠伏的那条大蛇己然失踪不见。心越骇异,细一查找,左侧邻着外墙的一株大树上面,枝叶微动,似有一条尺许长的⽩影,一落则隐,是否那蛇也未看清,端的神速已极!再看右半院落,一人一蛇斗势越发烈猛。蛇⾝也时长时短,伸缩不停,并且全⾝离地,直似大际神龙凌空翔舞,随着黑摩勒的剑光,上下腾挪,往来驰逐,变幻百端,倏忽若电,形势比前险恶得多。所噴红焰已有好些散布开来,笼护全⾝。那蛇通体⽩如霜雪,只脊腹头处略有极细丝黑花纹,吃红⾊烟焰一罩,月光之下,直似一道银虹,外面笼罩上薄薄一层红绢,再加上⽩牙如钩的⾎口前面,茶碗大小、鲜红晶莹、精芒四 ![]() ![]() ![]() ![]() ![]() 剑光由空下击,突然光芒暴涨,不敢強抗,仗着伸缩自如,流⽔般退了下去。 黑摩勒虽然砍空,势子总算缓过,紧跟着纵跃刺击,接连十几剑,反客为主,先略挫了蛇的锐气。然后猛一收势,转攻为守。那蛇连让几个回合,避开锐锋以后,见敌人忽然变计,守多攻少,知道上当,忙再发威猛扑时,黑摩勒已脫去危机,不似先前一着失措,步步吃紧了。 经此一来,方得扯个平对,可是人终不如蛇的气长,何况蛇又灵物,江明捏着一把汗,又替黑摩勒担心,又佩服他胆大心灵,功力精纯,果自不凡。暗忖:一蛇已是如此,还有一蛇未出,看神气却非其敌,如何是好?遥望台上童兴,手握兵刃暗器,自瞪口呆,注视人蛇恶斗,也是面带惊惶。一面树梢上,小尼嘘嘘之声仍与蛇鸣相携,似在互相问答。那蛇闻声,发威愈甚,来势愈疾,通⾝⽪鳞一齐颤动,闪起了万点银星,好似忿怒已极;必 ![]() 斗着斗着,遥空中又是一声鹤鸣。江明听出相隔不⾜十里。心道:这鹤哪得如此快法,转眼就到?以为要由当空飞过,觉着一定大得希罕,由不得抬头向上观看,晃眼工夫,耳听头上呼呼风声,又劲又疾,月光之下,只见一片银光,疾逾闪电,自空飞坠。 一面,黑摩勒与蛇也斗到急处。那蛇好似情急万分,乘着黑摩勒飞⾝纵起,猛把蛇头一摆,疾如箭 ![]() ![]() ![]() 小尼原是一时恶作剧,不忿对方口做,意 ![]() ![]() 江明因立得远,看得较真,早看出那只仙鹤通体纯⽩,银光如雪,背上还坐有一⽩⾐道姑,就在那蛇掉尾击人之际,自⾼空中飞下,一爪便将蛇颈抓住,凌空而起。那蛇似知无幸,怪叫一声,⾝子立时暴缩。看那情势,仙鹤好似专为救黑摩勒这一场急难,把蛇抓了空中,又复飞将下来,落到地上。同时又昕小尼连唤“师叔”之声,人已由树梢纵落到地。 黑摩勒虽受了一场虚惊,仍作镇静,一毫未显惊容。一看那鹤背上人,乃是一个⽩⾐妙年道姑,鹤一到地,便自纵下。小尼正拜伏在地,那蛇已缩成尺许大小,吃鹤紧抓在爪子上,一双凶睛注定黑摩勒,并无乞怜畏惧之状。 童兴见状也赶了下来。江、黑、童三人俱料来人来头不小。正待上前相见,忽听道姑正⾊向小尼说道:“这两条孽畜虽被宝公掸师噤在此地,听经多年,野 ![]() ![]() ![]() ![]() ![]() ![]() 小尼见道姑星眸炯炯,秀眉轩举,渐有怒意,情知不妙,忙又跪倒叩头,说道: “师叔请暂息怒,容弟子告罪。”道姑说到末句,本已回顾仙鹤,待要发令诛蛇,闻言又复止住。小尼接口说道:“此事实是弟子一人之过,与蛇无于。因为这三位远客来时,背后议论,意存轻视。前山绕走大远,他们又急于要往⻩山,弟子令其改走后墙,偏巧临时有事,忘了嘱咐他庙中旧例。这黑脸小客人又自恃他有轻功,一言未发,径往庙墙之上飞落。二蛇本来奉命把守后殿墙一带,如有外人到来,现形将其惊走,或是拦阻,不令人內。见有人往庙墙上纵落,自是不容,立时飞⾝拦阻,实则只是恐吓,也无伤人之心。他不知自量,恃手有一口好剑,也不问蛇的来历,举剑便砍。正值弟子赶来,将蛇喝退,原可无事,偏又是他口发狂言,要将二蛇杀死。 “弟子觉着打狗也看主人,已然告诉他是守庙家蛇,还说那样无礼的话,实实气他不过,打算使他尝尝滋味,便顺着他说,请代将二蛇除去,才动的手。就这样,弟子深知二蛇义气,要上都上,一有死伤,决要拼命。恐万一发了野 ![]() ![]() “弟子在树上观斗,见蛇⾝已有了两道剑伤,幸是这条公的有千年內丹所化灵气护⾝,稍差一点,必被砍成几段无疑。一则觉着面子上下不去;二则见蛇受伤,心越不忿, ![]() ![]() ![]() 道姑冷笑道:“你倒说得好!你师⽗退隐多年,这三人均未成年,如何知道?否则三人师长与你师⽗多少总有点渊源,如知庙中主人是谁,当必登门拜谒,断无如此耝率之理。背后之言,何人能信?何况这里 ![]() ![]() 却不想此蛇天 ![]() ![]() 那蛇虽在鹤爪之下,本拿眼望着小尼,闻言好似害怕已极,连声哀鸣起来。鹤听蛇叫,意似有气,立把擒蛇的长爪一紧,蛇便痛得周⾝ ![]() 小尼先和道姑说话本带着笑,闻言也知不妙,面上立带惧容,口⽪微动,似要告饶,当着外人又羞于出口之状。 黑摩勒、江明、童兴三人,早听出道姑是位正派中仙侠一流人物,再听提起江明的师⽗⻩山斗法之事,知道辈份必尊,至少也和各人师长同辈,庙中住持也是一位同类人物,好生惊喜,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道姑把话说完,待要转⾝上殿,忙 ![]() 道姑止步,唤起笑道:“我早看出你们来历了。⻩山双方正在相持,此事还早。你们剑术尚未人门,敌 ![]() 小尼接口道:“好师叔,你跟师⽗说,让我也去吧。”吴岚道:“你还怪他三人狂妄,你难道看不出几分来历?见面时,怎不把你师⽗名讳告知?可见成心。你每遇有点本领的人来此,必不安分。这类顽⽪,不止一次。再若纵容,将来不知惹出什事呢!” 小尼慌道:“师叔请看,殿台上所设斋饭已自用残,本心若存敌意,怎会如此!实是为这位黑师兄说话稍狂,因他自道就走,师⽗隐居在此,又不愿外人得知,故未请教姓名。早知內中有司空道长与陶真人的门下,也没有此事了。弟子实是荒疏,并非故意。 师叔素疼爱我,再饶弟子一次吧!” 道姑道:“还说不是故意!你就怕问出对方师长以后,不便和人恶闹,故不问明,以为万一事犯倭过之地,怎能瞒我?” 小尼听出道姑意犹未解,不噤面带愁容。 黑、江二人俱听师长说过这两位前辈女剑仙的大名,无心相遇,又听同去⻩山助阵,惊喜 ![]() 二人中,黑摩勒话更说得巧妙婉转得体。道姑笑对小尼道:“我本不能饶你,现他二人锐⾝任过,意 ![]() 小尼喜道:“弟子一时无知,下次怎还敢于妄为?不过那蛇现吃灵雪抓住,昔年此蛇便是灵雪抓来,想它內丹已非一⽇,只为师伯慈悲,看出它虽毒虫,尚未伤过生人,格外开恩度化,许其听经自修,兼充守庙之役,才得保全至今。在庙中多年一向驯善,只前年忽然犯了一次野 ![]() “二蛇因上次伤的还是恶人,师⽗尚且加责,意似不敢。嗣经弟子強迫,一力担承,方始点头。初意开个心便罢,上来人蛇只在地上盘旋争斗,并未飞起。哪知黑师兄虽不会御剑飞行,这口仙剑却是厉害已极。嗣见那蛇已连吃亏。幸是黑师兄不知发挥此剑威力,否则內丹真气必为所破无疑。那蛇一面勉力应付,一面朝弟子急叫。弟子一则见不是路,又忿蛇吃了亏,转闹成了没脸,这才许它飞腾变化,以求得胜。原意稍占上风,奚落来人几句再行和解。乍飞起时,仍未施展全力。后因黑师兄轻功极好,并且⾝手灵巧,几次大险均吃避过。蛇⾝上又中了两剑,最厉害是未一剑中在尾上,竟将內丹所化真气砍破,几乎连⽪骨一齐斩断。情急负痛之下,刚犯野 ![]() ![]() ![]() “弟子知道师叔一到,必不许蛇和人斗,如先退去,明是为了师叔驾到,来人必当是怕他才行逃走,平⽩使蛇受伤,气出不成,还落一个怕人,心不甘服。听出鹤声还远,以为尚未看见这里,忙催蛇以全力进攻,仍自妄想师叔未到以前略占一点上风。蛇本因伤记仇,仗有弟子为它一力担待,胆自大些,再听鹤鸣之声渐近,知道飞行神速,晃眼飞到,仇便难报,越发情急,所以才有最后一击。等弟子看出它猛发凶威,竟下杀着,这一下黑师兄如躲不过去,不死必伤,心中大惊,忙 ![]() ![]() 吴岚闻言,微笑道:“今⽇你师⽗⼊定,神游未归,我来得恰是时候,大大的便宜了你。孽虫无知,姑且寄死,以观后来。”说罢,回示顾唤:“灵雪,暂宽孽虫一死,你自去吧。”随来仙鹤将爪一扬,蛇被掷出丈许,跌伏地上,略缓了缓气,往殿台上缓缓游来,到了吴岚面前,将头连点,似谢不杀之恩,见了吴岚,周⾝仍自抖颤,对于黑、江、童三人,竟未敢正眼一看。通⾝长才尺许,适才巨口开张,毒牙如钩,目 ![]() ![]() 吴岚手指黑摩勒,叱道:“大胆妖蛇竟敢屡次行凶!今番有人求情,姑再饶你一死。 这是我师侄黑摩勒,秦岭三老和陶隐君、司空老人俱是他的师长。我现将雄精丸赐他一粒,加上他这口宝剑,此后你只敢在遇上时再生恶念,不必他师长行诛,只这一丸一剑,便制你的死命而有余了。还不与我退回⽳去!” 那蛇闻言,益发垂头丧气,⾝子抖得更凶,蛇眼中含着泪珠,懒洋洋缩退回去,退到殿台之下,⾝形一闪便即不见。 吴岚随由⾝上取出一粒龙眼大的⻩丸,递与黑摩勒道:“这蛇乃是异种,天 ![]() ![]() 只人稍对它存点恶意,便非报复不可,何况你今⽇又剑伤了它,决不就此甘休。当着我师徒自是不敢妄动,一旦狭路相逢,定必行凶无疑。因它机智,自知秉 ![]() 此时二蛇全被仙鹤灵雪擒住,命系鹤爪之下,一言立毙。也是见它蛇牙特弯,未开过伤人的杀口;方始宽容,许以向道迁善生路。仍恐⽇后恶 ![]() 就不出手,只带此宝在⾝上,百步以內,蛇虫也都辟迹,不敢走道,偶有无知误犯,或风向相反,事前未闻出气味,只隔稍近,也自醉倒,实为深山独行防御虫蛇之至宝。况又经我重加制炼,效力愈大,一丸能用多次。你此后有它在⾝,便无⾜为虑了。” 黑摩勒无意之中得此奇宝,又得见这两位大名鼎鼎、隐迹多年难得相遇的前辈女剑仙,自然喜出望外,忙即拜谢收下。吴岚随令小尼陪了三人稍候,自往前殿走去。 黑摩勒问小尼道:“适才彼此有误,还未得请教师兄法号呢。”小尼笑道:“你们三人,只你这个小黑炭最坏!我叫清缘,还有一个未落发的师姊名叫玄⽟。你今天把我看家蛇砍了好几剑,有师叔作主,我不敢強,心实恨你不过。我师⽗素来对外人有情面,尤其是后辈年轻的⼊,只能见到,有求必应。少时见了师⽗,你也帮我求一求,请师⽗准我也到⻩山去走一趟,视回热闹,我便与你解去这扣如何?” 黑摩勒久闻这两位老前辈的威望,自己尚是初见,又是后辈,不敢骤然答应,略一沉昑。小尼清缘把怪眼一翻道:“你不肯么?”黑摩勒笑道:“听吴师伯说,⻩山敌 ![]() 清缘道:“那个不会。你是不知道我师⽗的脾气,最重 ![]() ![]() ![]() 黑摩勒估量清缘有此名师传授,必是能手。适才为了自己,也实受点委曲。以前嫌她语言面目可憎,此时双方叙出渊源,转觉她滑稽慡快得有趣。心想把这丑鬼带往⻩山,看看她到底有什本领也好,便笑答道:“既然有词可惜,少时我一定说便了。” 清缘闻言喜道:“你这人实是有趣。我先恨你狂,如今想起,还是怪我明知你们来历还要取笑所致。我如早把话说明,哪有这些事呢?”童兴笑道:“自来不打不成相识,我黑哥哥的脾气,向不肯吃人的亏。幸而人和蛇打个不分胜败。蛇虽挨了几剑,也看不出来。要是黑哥哥被蛇伤了,除非早晚他把蛇杀死,决完不了,也决不会理你。今天吴师叔到的正是时候,这样完结最好。⻩山那些敌人,差不多都精剑术,有好些还会使妖法,你非去不可,一定也会飞剑的了?” 清缘笑道:“我师⽗飞剑别有心法,与外人不同。我因一时得不到像黑师兄那样好的仙剑,只炼了百十 ![]() 江明接口道:“你以前常见家师么?答应你什事,我从小便随家师在⻩山长大,怎未听说起?我有一个申师兄,那年回山看望家师,走过这里,曾来此庙,也只说庙中方丈待客颇丰,似颇富⾜,看不出别的形迹。前庙主如是你的师伯,当然也和家师是朋友。 我竟一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故?” 清缘笑嘻嘻道:“那是你师⽗不肯和你说的原故。休看你不认得我,你的来历我却尽知。有一次陶师伯路过来访,正值师⽗升座讲经,偶然谈起此事,不但是我,连那两条蛇也都听去。你没见今⽇和你对敌的那条蛇,对你通没一毫敌意么?那晚来客颇多,离此东南十多里兵书峡小仙源隐居的老少四人也都在座,听陶师伯谈到你时,个个称赞。 今晚乍见你三人,也只你最为安详厚重。如非黑师兄背后话不好听,见时又稍自大,不服这口气,见面时,我早说实话了。至于我求陶师伯的事情,也是在那一次,谈起好剑难得,知我没有合炼之剑,说他不久取来一个至友遗留的大块金精神铁,异⽇封山鼓铸,可以炼成好些利器。內有二十来口短剑最好,本是炼来分赠与那亡友有渊源的一些后辈。 说我资质不差,能得师传,师⽗又与那亡友相识,答应将来给我一口。其实我是借这题目,那剑铸成,还不到时候呢。” 黑、江二人同声问道:“兵书峡隐居的老少四人是谁?小的可是一男一女,看去和我差不多岁数的小孩?” 清缘含笑反问道:“那两小兄妹,果然和你是差不多的岁数。这老少四人隐居兵书峡已将近十来年。他那地方,我师姊去过,有田有地,好山好⽔,无异世外桃源。只是四面⾼山危崖,由一山洞里面的夹壁 ![]() ![]() 清缘道:“原来如此。照这样,我还是不能说。其实这老少四个并非外人,我和你们,现在说起又是一家,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他们曾经再三嘱咐,只师⽗师叔和有限三四人知道他的底细。师⽗也曾告诫:一任是谁,不许走口。我已答应了他们。你如本来知道,说还无妨,名姓都不晓得,我如何说呢?看他上次和你相遇情景,那洞中老人分明知道你的来历,仍未吐露姓名,也未叫你进去。那两小兄妹又是绕路回家,可知还有避忌,不到明言时候。否则,以你师长 ![]() 如真嫌闷在心里难受,少时如不随吴师叔同行,此去⻩山,路绕数里路,便要经过他那里,不妨作为你自己的意思,前往一探。不论何时,你只在上次和两小兄妹 ![]() 黑摩勒知道清缘人颇豪慡,所说也颇有理。一行三人本定今晚明早赶到⻩山,因斗蛇一耽延,已空费了些时刻。吴岚人內去见玄莹大师,又去了好一会未出。这两位老前辈俱是飞仙剑侠,如若同行,得她们携带,自不消多少时候,再多迟延,只不挨到明午起⾝,也比预定的快。但她话未说准,去否未定,玄莹大师神游未归,尚在人定,不知何时回醒。主人来历又已得知,不能不修后辈之礼。万一这两位老前辈不去,仍是步行前往,赶路还来不及,哪还有什闲空再往兵书峡去逗留?此话岂非⽩说?随答道:“你不是也要去⻩山么?适才吴师伯也说要去的话,我三人自然随她一路。并非步行,怎得绕往兵书峡去呢?” 清缘道:“我是说你定要知道他们姓名来历,只此一法。还有吴师叔,一向无论是往何处,总是孤⾝一人骑鹤独行居多,外人更是从未带过。据我猜想,她许和师⽗做一路,连我也是单走,或是令我随你们做一起。她适才虽说也许命你三人先走也许同路的话,并不一定是带了你们同到⻩山,多半是等你们见过我师⽗以后,计议停当,同时上路。她自与师⽗同行,却另施法力送你三人起⾝。不论谁先到,她和师⽗不到时候是不会出面的。要是给你们飞行神符另外单走,反正没有多少时刻便可赶到,也不在这中途片刻耽延,你不是可以绕往兵书峡一行了么?” 江明为人,內聪明而外浑厚,自与⺟姊劫后重逢,得知自家⾝世实有难言隐痛以后,便留了心,随时观查访听真情,已非一⽇。因见连黑摩勒这等至 ![]() “清缘师妹,你还胡说些什么?又想引人去生事么?” 黑、江、童三人闻声回顾,⾝后殿门中走来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生得秀眉星目,肤如⽟雪,又自又细,穿着一⾝玄⾊道装,与⽟肤相映,更觉黑⽩分明,自然娴雅,容姿英秀,清丽绝尘,知是清缘未落发的师姊玄⽟。江明方想,主人乃是有道神尼,吴岚与她平辈,⾝着道装。尚可说是以前同在道教门下。此女既是玄莹大师门下,带发修行也还罢了,如何也着道家装束?名字又犯师讳,同着一字:一个玄莹,一个玄⽟。外人听去,直似同门姊妹,哪像师徒?闻说大师规律素严,怎不将此女名字改掉? 正寻思间,清缘已 ![]() 说时,玄⽟已自走近,一面向三人含笑点头为礼,一面向着清缘微带嗔容,答道: “你还没说什么呢!三位师弟真要听你的话寻去,双方见面,不到时机便惹出事来,如何是好呢?” 清缘低头不语。玄⽟又回向三人道:“我妄自托大,到底痴长几岁,敬请听我一言。 我知三位师弟年少好奇,觉着荒山中有此异人隐居,又与各人师长似有渊源,再加对方两小兄妹均有一⾝好本领,惺惺相惜,必 ![]() ![]() ![]() 黑摩勒闻言立即省悟,忙答道:“师姊言得极是。小弟也为那两小兄妹武功甚好,觉出是一家人。司空叔⽗有‘过时留意’之言,并未噤止相见。恰值清缘师姊无心中说起,随便一问,并非定要往寻。再者,此时急于随二位师伯去往⻩山,也无此闲暇。既是师姊力嘱慎秘,愚弟兄三人遵命便了。” 江明见二人如此应答,自然不便再问,只得闷在心里。童兴本来不甚关心,更是一说便自放过。 清缘随问玄⽟:“师姊穿了出门⾐服,莫非师⽗已然做完定功、师叔把话说完,许你到⻩山去了么?”玄⽟道:“师⽗业已回定,和师叔正谈⻩山的事呢。师叔本想令你我和三位师弟一同上路。师⽗说:‘适才⼊定,便为⻩山之事神游前往。照眼前形势,去还不到时候。’知道三位师弟忙着起⾝。现在师⽗和师叔还有别的事,又等着一人,无暇与三位师弟相见,特赐飞行甲马三道,令先起⾝。师⽗先并没打算令我和清缘师妹往⻩山去,因为师叔力说:‘自从三次峨眉斗剑和青城派教主朱真人扫平竹山教群琊以后,各异派中人消亡殆尽,漏网无多,只有眼前这些漏网余孽。起初各正教因见几次杀戮甚众,觉着这些漏网余孽既已匿迹销声,隐遁荒山野域,何必再为已甚?便听其自然,不再穷搜。这些残余妖琊,几次死里逃生,已成惊弓之鸟,又见彼教中一⼲负盛名的老辈十九遭劫,全都胆寒。起初是但免一死,于愿已⾜,这多年来,虽然秉 ![]() 有的广收门徒,意 ![]() ![]() 师⽗方始应允。我拜别时,师⽗吩咐,她和师叔不久也要前往,令清缘师妹无须拜别,等到天明三位师弟起⾝以后再行上路。所以我换了⾐服出来,正赶上师妹又在生事,只顾劝阻,还未及说呢。” 清缘道:“师姊真是慢 ![]() 玄⽟道:“你只 ![]() 觉出隐恨多年,费了无数心力,好容易今⽇才有报复之机,再如挫败,不特奇聇大辱,而对头也必趁此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于是也横了心,以为年来在海外勾结了几个有本领的旁门炼士,可以求援。一面各施琊法, ![]() ![]() ![]() ![]() 幸有木尊者在场,识得他的来历,施展法力将他挡住,这面法力稍差的几位才未受伤,可是他那毒雾乃海中妖蜃之气炼成,消灭也非容易。如用大乙神雷将它击破,飞散人间,引起瘟疫流行,为祸更烈。师⽗当时正拟出手,万没想到,现在依还岭幻波池坐关的峨眉派第三代女剑仙上官仙姑,同一道友,往⻩山文笔峰后看望崖壁內走火坐僵的一位女友。那女友乃餐霞大师的徒孙,因师祖餐霞大师和她师⽗女神童朱文相继成道仙去,奉了遗命,在⻩山故居文笔峰洞內修炼,偶然疏忽,走火⼊魔。一班和她相厚的女同门,怜她资质不够而求进之心太甚,以致犯了本门规条,不许在凝碧仙府居住。幸得师长代为求情,始允罚往⻩山故居独自修炼,以致受此苦难。除用法力将崖壁封合,闭了洞门,加以噤制,以防仇敌侵害外,并互约定,每隔三年轮流看望,准备等她修到难満孽终,助其成道,重返峨眉仙府。以前上官仙姑也正奉命坐关,不曾践约,此来尚是初次,恰好遇上,一到便用法宝将満空妖雾收去。鱼头和尚知道不妙,当时逃走。上官仙姑也未再出手,只和陶、李、蒲、娄诸老匆匆谈了两句,便往文笔峰飞去。不多一会,闻得峰后雷震,跟着便见三道光华破空飞去,想是将那走火坐僵同道救脫了难,一起飞走。众妖 ![]() 清缘笑道:“不是我心忙,实在是自从去年随你去游泰山,在泰安城里,无意之中做了那件错事。回来你又不肯代为隐瞒,照实举发。从此师⽗便不许我下山一步。你一人自由自在,随意走动惯了,自不觉得。我长年关在庙里,师⽗⽇常人定,你近来又回庙时少,剩我孤鬼一个,除了引逗那两条蛇,连话都没处说,多么难受!好容易师⽗开恩许我离庙,自然巴不得早点起⾝了。” 玄⽟笑道:“你今年也不算大小了,怎还如此童心?你平⽇守在庙里,不是正好用功么?就说有时闲来无聊,赶上师⽗人定,我不在庙,眼前放着一位⾼人,不去讨教,却和那无知蠢蛇去玩。一听说出门,心便飞向九霄云外,恨不能一步赶到⻩山。亏你还好意思说呢!” 清缘道:“你说在偏殿烧火老太婆么?我见她装聋装哑的样子,就有气,谁耐烦向她讨教呢!既是用功好,外面又没人伴着你,如何你在庙里坐不住,常往外跑呢?你那脾气,难道就不闯祸?不过师⽗疼爱你,装不知道,又无人给你举发便了。” 玄⽟闻言,把脸一红,微嗔道:“你真糊涂!你只要向道心诚,奋力前修,将来便有承受⾐钵之望。我虽蒙师⽗深恩教诲,拜师⼊门也有十多年了,法力虽然比你強些,至今不曾披剃,因为名字犯讳,向师⽗说了好几次,请求另赐一名。师⽗只说无妨,也未允许。如说我非禅门弟子,不堪造就,师⽗偏又尽心传授,好生不解。以前我想到这些便多疑虑,近年觉着师⽗也许是有心 ![]() ![]() 清缘道:“我是急 ![]() 我何尝在轻看她呢?” 玄⽟道:“雷姑婆近十年来虽听师⽗之言,在我们庙中隐修,当年好胜天 ![]() ![]() 心不耐烦,仍是无用。” 清缘道:“你哪知道!我每次对她都恭敬着呢。她不理我,有什法子?这些闲话不必说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时,师⽗脾气我知道,既没噤止早走,必不妨事。就有原因,也无关大局。并且有你一路,也不会出什大事。况难得今夜这好月光,还是我们五人一起走,又热闹,又有趣。” 玄⽟道:“你才得出门,又不听师⽗的话么?”清缘闻言不语,意颇快快。黑摩勒暗忖:玄⽟姊妹奉命后走,必有原故。主人不肯相见,留此无事。方 ![]() 黑、江、童三人定睛一看,⾝侧忽添了一个庞眉皓发、扁脸笑额、凹鼻阔口、貌相丑怪、手执红漆杖的胖老太婆,笑嘻嘻对清缘道:“你师⽗准你和⽟姑到⻩山去趁热闹么?”清缘故意哭丧着脸答道:“许是许了,却命天明后走。三师叔现在里面,也不令我进见。我想先走,怕违师命又受罚呢。”说时,老太婆直如未闻,转⾝指着黑、江、童三人间玄⽟道:“我早料到有人要来,本定明午才回。适在外面忽然心动,怕你们要出门,赶早回来,竟自相遇,也算有缘呢。”玄⽟行礼之后,含笑未答,清缘话也说完。 黑、江、童三人料定这老太婆必非常人,决不是什么烧饭香婆,一齐上前见礼。老太婆只把手微伸,口说:“好好,你们起来。近年天罚我,不是聋,就是哑,总占一样。 且喜今⽇还能说话,你们说的我也听不出,由我一个人说吧。现在⻩山正打得热闹,此去途中许还有点事。你们五人此时前去,许能得点益处。来来来,我送你们一点东西。 这五个梅子,走在路上,遇到口⼲⾆燥得难受,泉⽔不中用时,可以拿它解渴。东西虽小,用处却大,切莫丢了。另外这五支小铁叉,是我这次出门和人要的,专能对付口里噴毒气长着好些头的毒虫,最好五支一同应用。你们恰巧五人,刚刚合适。可惜这东西还有主人,你们只能算是借用,虽然用上一回就拉倒,到底省心得多。如没有它,万一走到⻩山铁船头山峡以內,那毒虫闻到生人气味追了出来,你们用刀剑杀它,不论杀死与否,都要惹事害人了。有这小叉在手,只消一人对付一头,照那⾎窟窿里打去,把它钉在地上,各自走开,便没有事。到时主人自会寻来,将叉收去。如出来得快,将你们追上,问起这叉来历,无论如何说法,神气多恶,也不可以还手和顶嘴。你们不动,他是不会伤人的。你们也无须对他怎样恭敬,只说你四师叔看见有人拿这叉生事欺人,代收了来,知道你们要路过铁船头山⾕,托你们送还,就便把害除去;知道叉主人不忘十五年前⽟女峰月夜之言,底下的事自会料理,故此丢下走去。再问别的活,一概不知, ![]() 五人接过一看,那叉长约七寸,中锋特长,两辅锋尖微微內向,通体铁质。叉柄刻有篆铭,形制虽极古朴,铁锈斑驳,看去并不锋利,也无亮光。那梅子却是希奇,从未见过,只有龙眼大,⾊如红⽟,⼊手便闻到一股香味,清芬人鼻,心神为之一慡。黑。 江、童三人瞥见玄⽟面有喜⾊,清缘口⽪微动,含笑 ![]() 有什责罚,由我代领好了。”说罢,也不俟答言,便往殿內走去。 清缘自是⾼兴,笑嘻嘻朝她⾝后扮了一个鬼脸,吃玄⽟怒目瞪了一眼。众人方 ![]() 玄⽟见她意似还要说话,便先对众人说道:“雷姑婆是师⽗老友,既有她老人家作主,师⽗一定准她情面,休说早走一步,就是不留神有了无心的小过失,也必从轻发落。 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做一路走了。”黑摩勒想起玄⽟适才所说之言,恐內有别的文章,不便同行,方 ![]() 黑摩勒见她前后之言不符,好生不解,闻言只得罢了。玄⽟随向黑摩勒等三人道: “我在前面领路吧。”说完,便往右侧假山洞中钻进。黑摩勒等随在后面,见洞径曲窄不平,光景甚是幽黑,如非各人都是好目力,直难辨路。又太险峻,有的地方,窄仅容人。上下四外都是突出来的磊阿怪石,阻碍横生。走了四五个转折,仍未走出洞去。 童兴年幼,忍不住道:“这洞里黑暗难行,还不如自我们来路越墙出去慡快呢。” 清缘笑道:“你们来路,中间一段要绕好长一段才到山脚,哪有这里省事又近得多?黑暗难行的路,只开头这五六转。因你三人初来路生,不能快走,所以气闷。再转一两转,穿出伏龙洞,就可随意加快了。总共还不到一里半路,心急作什?”说时,地势忽转⾼大。 黑、江、童三人瞥见前面靠洞壁暗影之中,好似蟠着一大堆,有三点茶杯大小蓝紫⾊的星光停在上面,前头不远,隔着一排竹棚。心疑那是先遇二蛇潜伏之所,蓝紫光华便是蛇的眼睛。继一想,蛇只两眼,如系二蛇同栖,目光应是两对,怎会只有三点光华? 再一注视,不特光⾊与先见二蛇目光不同,光并发呆,不似二蛇凶芒四 ![]() ![]() ![]() 童兴因见洞中黑暗,只有上下钟啂晶光回映,仗着好目力,仅能辨认,方笑说: “这好景致,可惜太黑。如若有亮一照,想必更好看呢。黑哥哥,你把宝剑取出来,晃它两晃试试。”黑摩勒闻言,方 ![]() 黑、江、童三人见那地方较前更大,乃是一座十亩方圆的广洞,钟啂更多,千奇百怪,不知有多少形⾊,但都位列井井,自然疏密,⾼下相间,不似来路一面丛杂,到处牵⾐绊⾜,阻碍横生。未及开口,玄⽟已把双手连 ![]() 三人心仍惦着⻩山之行,闻言,无暇贪玩奇景,匆匆观赏,便同前行。走完这片钟啂四垂的广洞,又穿⼊一个小洞里面,通体皆石,无什可观。那团明光早吃玄⽟招回,用手指定,悬向头上照路。小洞长不十丈,转瞬走完。到了尽头之处,又走⼊一个⾼宽只得七尺的石甬路內。江明心细,见那甬路大小宽窄如一,既直且长,通体浑成,极似人工凿就,忍不住问道:“二位师姊,如适见伏龙洞內有一怪物蟠卧,这条石甬路又如此整齐划一,可是师伯法力开通的么?” 清缘笑道:“谁说不是?如不为那怪物,我们在原地方住得好好,还不会移居到这等荒凉僻陋的野庙里来呢。也是师⽗心太慈了,不论有多可恶的东西,只要没伤过生人,或是受迫反噬,无心之过,总说众生修为较人艰难十倍不止,到此气候,大不容易。轻易不肯伤害,有时还要费上许多心力,为它去掉恶 ![]() 玄⽟道:“你知道什么!师⽗因这七星蛟那么凶恶之物,只为一念感恩,宁甘自⾝失却飞腾四海之机,在大雷雨夜用它长⾝护住浙江堤岸,未了还被恩人误认怪物,恐伤他的田舍,合家老少九个好武功的人拿了刀剑,以全力想制之于死地,它仍顺受,不肯力抗,终于错过时机,负伤遁人荒⾕绝涧之中,受那泥涂污 ![]() 为此将它收伏,许以异⽇助它成就证果。只这东西,天生暴 ![]() ![]() ![]() 三人见那尽头处,乃是一片浑成石壁,只壁上画有一个大圈,方以为和适才石门相似,可以行法开放。忽听清缘笑道:“开这石门,我却无此法力,还是师姊你来吧。” 玄⽟笑道:“你要能开,不知又多出什么花样了。”说罢,令众后退,走到壁下,盘膝面壁坐定,把手朝上一指,先前照路的那团光华往下一沉,正罩在玄⽟头上。 清缘笑道:“师姊莫忙,让我来引发它。”玄⽟微笑未答,清缘站向前去,把手一扬,立有一道⽩光飞出, ![]() 玄⽟笑说:“算了吧,莫耽延了。”清缘已一声清啸,第三次又奋力急冲过去。这次居然未被阻住,冲人云光之中,但是事情更糟,一到里面,便连人带⽩光齐被光霞卷去。宛如一叶小舟落人恶浪漩涡以內,随同急转,无力振拔,眼看越陷越深。黑、江、童三人看出形势不妙,方代忧急,忽见清缘⽩光,在对壁光漩中強自挣扎了两下,紧跟着一声霹雳,一片火星爆过,清缘在⽩光环绕之下脫⾝飞去。壁间噤法也被触动,无数长箭形的彩光精芒,怒嘲也似,由清缘⾝后直 ![]() 玄⽟早有准备,见状更不怠慢,双手同掐灵诀, ![]() ![]() 三人见玄⽟、清缘俱有如此法力,好生惊赞不置。童兴便问:“此是何处?照我揣测,我们先时走过,怎么我们来时未见有这好景致?”玄⽟道:“这便是后山左侧崖⾕,其实就在你们来路旁边,相隔不过三四丈远,因师⽗不愿外人时来扰她的功课,又以庙有一蛟二蛇,俱是凶恶之 ![]() ![]() 那峡⾕本在黑、江、童三人来路近山麓处,地势已颇险峻。好在三人俱有一⾝轻功,玄⽟、清缘更不必说。众人且说且行,一晃便自越过,驰下坡去,走上去⻩山的道路。黑摩勒又对玄⽟道:“二位师姊俱精飞剑。此去⻩山,剑遁飞行晃眼即至,和我三人一路跋涉,这路不冤枉走的么?师姊如无什事,只当闲游,同行尚可:如为迁就我们,多此一番跋涉,就不必了。” 清缘笑道:“你这小鬼黑怎如此贫嘴?我们有事自然先走,谁还与你客气不成?” 黑摩勒见她说话仍是初见时滑稽神情,也笑道:“我不过因问师姊,随便把你带上。你既不识抬举,谁管你呢!”清缘笑嘻嘻又想开口,玄⽟拦道:“师妹,你知黑师弟的心意,是为了适才在庙中初见时听我传命,说师⽗吩咐,要等三位师弟天明起⾝然后上路,以为我二人有心客套,违命迁就,心老不安,一再提说分路的话。实则我是故意那等说法,內中还有别的文章,等我少时一说,就明⽩了。如此若无有原故,请想,师⽗师叔之命,如未禀明,敢于违背么?” 清缘揷口道:“我明⽩了,可是为了那位老太婆,这里头还有她的事,想要 ![]() ![]() 黑摩勒听出內中实有文章,同行并非专为迁就自己,便不再开口。清缘还要说时,忽听远远天边一声鹤鸣。清缘笑道:“三师叔座下仙禽灵雪回来了。刚才飞走时我没有问,不知为了何事?它和我还好,等我唤它下来问一问。” 玄⽟道:“这事我尚略知一二,灵雪不能人语,手比太繁,只把它带回来的信一看就明⽩了。它见了我,定必飞降,成了常例,我在外面相遇好些次了。它那目力最強,多远都能看见。这呜声多半为我而发。” 话还未说完,又听一声鹤鸣,相隔已近。众人抬头一看,晴空万里,更无纤云。遥见西北天边有一点银星,在残月疏星之下背着碧霄移动,宛如流星过渡,其行绝速,越飞近越大,晃眼工夫,现出灵鹤全⾝,到了众人前面。玄⽟刚唤得一声“阿灵”一阵疾风,飒然飞坠,鹤已落下,连头到脚⾜有八尺以上,单脚立在地上,另一爪却抓有一封书信。 玄⽟笑道:“阿灵师弟,你把地方都跑到了么,这是哪位道长的回信?给我看看。” 那鹤应了一声,随将右爪扬起。玄⽟接过一看,信并不曾封口,取出一看,面上微现惊疑之⾊。鹤复扬爪指着西方,叫了几声,玄⽟问道:“你说丹枫岭那怪物出来了么?” 鹤便将头连点。清缘凑近前去,想要书信观看,玄⽟已将信递还。鹤仍用爪接过抓紧,长啸一声,冲霄飞起,直上⾼空,展开雪羽,略一盘旋,似弩箭脫弦般往来路一面飞去,转瞬之间剩了一个小⽩点,出没遥空青蔼之中。清缘急唤“阿灵”并未回应,⽩点连闪两闪便自无踪。 清缘恨道:“想不到人情势利,自我受师叔责罚之后,连这扁⽑东西也势利起来。” 玄⽟笑道:“你少咒骂。阿灵耳朵尖,留神被它听去,过天遇上事,给苦头你吃呢。” 清缘道:“便听去我也不怕。这东西太可恶了!先前因我指使庙中二蛇与黑师兄开玩笑,并非真事,它由远方飞来,一到便逞能⼲,狐假虎威,将大花儿像曲鳝一般抓起。那意思,只师叔略一开口,便把蛇⾝抓成粉碎的神气。我在旁边向师叔那么苦求,它只望着师叔的脸,爪子抓得更紧,全不讲一点情面。直到后来,师叔开恩宽恕,它奉命飞走,始终连正眼也未看我。此时相遇,只把信与你看,又未理我。早晚遇上机会,我还要给它一点苦吃呢。谁还怕它不成?” 玄⽟道:“怕自然是不怕,不过它⽇常随着师叔,偶然传书远出,也在外面无多耽延,轻易不和师叔离开。你那一套促狭,全不易使上。等你有事需它相助时,它却故意延挨,或是给你使坏,就难说了。” 清缘越气道:“它一个扁⽑东西,就我在外遇上难事,也决不会需它相助。至于师叔有命,它如违背放刁,我不会举发么?”玄⽟道:“阿灵已近千年气候,不比泛常。 你此次⻩山归来,不久便要下山修积,如何能保以后用不着它:信否由你,但盼它没听见最好。” 清缘道:“你少长它的志!闲话少说,那信是谁的?说些什么?与⻩山的事有关么?”玄⽟道:“我刚劝你 ![]() 清缘忿忿答道:“好,爱说不说,随你的便!你早晚也有用我的时候。先前不说还许有点因由,这信又不是什隐秘的事,师叔命阿灵走时,我本在侧,只为花儿犯了野 ![]() 玄⽟答道:“你真说得对。实告诉你,信上的事不特不应隐瞒,发信的那位老前辈,并还算出我们现在途中,特命阿灵 ![]() ![]() 清缘还 ![]() ![]() 玄⽟闻言面⾊一沉,正要发话,又回头看了看来路,对众说道:“我这清缘师妹本是累世修积, ![]() ![]() ![]() 我以前曾受她累,所以稍有关碍的话便不能先使闻知。即以现在之事而论,幸是离庙已远。否则,我们前途便有一件难事,非得一位老前辈暗助不可。先前她如得知,现出辞⾊,被人看破,不特应用之宝借不到手,万一前途有了急难,那人也不会出头来管,岂不冤枉?” 清缘笑道:“我料得如何,你当我真呆么?我是恨你一向喜 ![]() 既恐被她听去,又恐我不小心露出口风,我忙着起⾝,故意以师命留难,实则做与她看。 到了路上,犹恐发觉,不肯吐露, ![]() ![]() ![]() 你还说她对你好,得过益处,怎这一层没有明⽩?真要有事,转不如实言相告。她就表面不允,暗中也必⽟成。用权诈套她,或是 ![]() 玄⽟道:“你说的话不为无见,我也知道不易隐瞒。但是此事內中颇有渊源曲折,非如此做作不可。不然,我们与她老人家终年同在一起,就算瞒过一时,⽇后还见她面不见?天下事不论真假,总要做得像个样子,不可使她面子上下不来,连装都没法装,不是糟么?”清缘道:“我不似你,专喜弄些花腔。只是实话实说,该如何便如何,也没见什过不去的事。” WwW.YaNd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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