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及众生相》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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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女士及众生相 作者:海因里希·伯尔 | 书号:39949 时间:2017/9/8 字数:257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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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老格龙奇出于至诚并长期有效的邀请,笔者便多次登门拜访,与他在炎热的晚夏⻩昏共享笼罩在一座有围墙的陵园內真正天堂般的静谧。下面将格龙奇的原话引用了,是大约四次谈话的梗概。这几次谈话全是在融洽的气氛中开始并结束在融洽的气氛中,每次谈话的地点各不相同:第一次坐在接骨木树丛中的长凳上,第二次在夹竹桃丛中的长凳上坐着,第三次坐在茉莉花丝中,第四次在金链花丛中坐着(老格龙奇喜![]() 第一次采访(接骨木丛中)纪要:“这真滑稽,我们的小瓦尔特谈什么发财的机会,他是从不放过这种机会的,他十九岁那一年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在一个军需连里就这么⼲了。军需连?———嗯,比方说,他们在战斗结束后打扫场战———那儿有好多东西可以收集,还能供队部使用:步 ![]() ![]() ![]() ![]() ![]() 夹竹桃丛中的谈话纪要:“十四岁那年我到老佩尔策的店里学徒,当时瓦尔特四岁,大家,包括他⽗⺟,都叫他小瓦尔特———这名字就一直叫下来了。他们都是好人的,他的⽗⺟,他的⺟亲虔诚得有些过分,老是上教堂什么的,⽗亲死也不肯信教,您想想,这在一九○四年意味着什么。当然,他读过尼采的作品,读过施特凡格奥尔格的作品,他并不是个爱想⼊非非的人,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对买卖他不怎么感趣兴,只关心育种和试验,拿一种新的说法说出来:他不仅探索蓝花,而且探索新花。从一开始他就参加青年运动,把我也拉了进去,今天我还能把《劳动者》这首歌的全部歌词都唱出来。”(格龙奇唱:)“‘⻩金是谁开采?矿石是谁开采?是谁织布纺纱?是谁种粮种菜?是谁养活富人而自己却一无所有?是劳动者,是产无阶级。是谁从早累到晚?为别人创造财富的是谁?是谁一手推动世界车轮前进而政治上无权?是劳动者,是产无阶级。’嗯,在十四岁那年我从您可以想象的最贫困的艾费尔山村到海因茨佩尔策那里学手艺。在温室里他为我整理出一间小屋子,有 ![]() ![]() ![]() ![]() ![]() ![]() ![]() ![]() ![]() ![]() ![]() ![]() 茉莉花丛谈话纪要:“对⽗⺟他一直不错,确实不错,他真爱他们,我差不多相信了。从未顶撞过他的⺟亲,连一句取笑的话也没有说过。而阿德尔海德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了,后来她死了,不是死于悲伤,而是死于烦恼。一个闷闷不乐的女人,可惜———从前长得美貌健壮,我一九○四年进店时,她一天到晚快快活活、⼲⼲净净。瓦尔特后来有时跟我们去送盆栽棕榈,您真应当看看他如何在祭坛跪拜,手伸进圣⽔盆动作⼲净利索。后来,他一九三二年加⼊冲锋队,一九三三年初参加搜捕政界要人,但没有抓过一个人,而是乘机捞了一把票,只要给他首饰和现钞,他就把他们放走———这笔外快一定不小,一辆新汽车、新⾐服他很快就有了,当时还可以低价购进犹太人的地产,东买下一家小铺子,西买下一块地⽪,他后来说这样做‘有点耝鲁’。这时他摇⾝一变,成了一个文质彬彬、⾐冠楚楚的绅士,手指甲修得很整洁,一九三四年娶了普鲁姆特尔的女儿夏娃,当然很有钱。这个姑娘您知道眼界很⾼,人品不错,只是有点神经质。她⽗亲开了一家经营分期偿还款贷业务的办事处,后来还开了几家当铺———而女儿呢,嗯,读里尔克的作品,吹笛子。嗯,也有几块地产在她的嫁妆中,还有一包现钞。他一九三四年后,当上了名誉中队长,但不参与龌龊的勾当,伤天害理的事也不参与,不能说他这个人心狠手辣,只是一心想弄地⽪。奇怪的是,他愈有钱,也就变得愈有人情味,就算在⽔晶夜他也没有参与抢劫。他只是上音乐咖啡馆去坐坐,看看歌剧,当然是长期票,孩子有了,疼爱得不得了,两个可爱的孩子,瓦尔特和小夏娃,到了一九三六年,当海因茨确实因酗酒过度而瘦骨伶仃、苦恼不幸地死去的时候,花圃终于被他接管了———嗯,我成了小瓦尔特的业务总管,我们开始搞花圈场,接受 ![]() 金链花丛谈话纪要:有人认为,瓦尔特如果说是个纳粹分子,就连纳粹分子听了也会生气。到了一九四四年年中,莱尼和那个俄国人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完全的变了。他十分关心他们两人的冷暖,打电话,谈话。他和过去不同的是,变得爱冥思苦想了。瓦尔特也明⽩:战争已打败了,如果优待一个俄国人和格鲁伊滕家的姑娘,战后是决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的———可是,战争还会持续多久呢?这个问题使我们大家都精神紧张:最后这几个月里,随时都有人被绞死或 ![]() ![]() ![]() ![]() ![]() ![]() ![]() ![]() ![]() 几个问题由读者自己回答,这里不妨总结一下并提出。首先提供统计材料和外部情况。那就错了,若以为佩尔策是个爱菗雪茄、有点邋遢的人。他(过去和现在)⾐着讲究,非常整洁,总是戴时髦的领带,甚至这些领带对年已古稀的佩尔策仍很般配。他菗香烟,一贯风度不凡,这里虽然也描写过他吐唾沫的事,但有必要补充说明:唾沫,他是很少吐的,几乎从未吐过,那一次他吐唾沫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可能还是一种旗帜鲜明的表态。他住在一座别墅里,他不把它叫做别墅。他⾝⾼一米八三,体重———据他那给他看病的当医生的儿子说———七十八公斤,他是有一头浓密的头发的,从前是黑⾊,如今略显花⽩。确实他应当算作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体的典范么?什么时候他有过L2、T和W?尽管他看上去对人生有着一种几乎绝对的自信,但没有一种适用于他的L1,有关L1的说明中所列举的八种形容词,如果说,他脸上有时也露出笑容,那么这更像蒙娜丽莎的微笑,而不像如来佛的微笑。如果把他看作是一个不畏外在冲突,不知有內心冲突,一直到一九四四年四十四岁那一年都毫无內心冲突,把他⽗亲的企业扩充了五倍并且不怕“小口牲的粪”的人,那就应当明⽩,第一次突然失去了绝对自信,战战兢兢地踏上了新陆大,是他到了四十四岁年纪已较大的时候。 如果再考虑到他的一个明显特征,一种強烈得几乎过分的官能要求(他的早餐习惯与莱尼一模一样),也许就不难想象了,一九四四年年中以后他陷⼊了何种冲突。如果再把旺盛得几乎过分的精力当作佩尔策的一个明显特征,就能想象,他一九四四年七月后陷⼊了何种冲突。也许可以说明一份重要的详细的材料,佩尔策在战争快要结束时的表现。一九四五年三月一⽇,就在国美人⼊城之前数⽇,佩尔策书面声明退出 ![]() 不过,他这时还得在越来越困难的情况下度过将近一年,战争才告结束。而他在有人要求关照(休假、预支、附加工资、额外赠花)时首先总是说:“我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的。”这句口头禅得到花圈场所有仍在世和找得到的证人证实。“说这句话他几乎像念经(赫特霍尼语),念咒甚至有点像,就好像他必须使自己相信他确实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有时讲这句话简直驴 ![]() 格龙奇(在后来一次可惜不能舒适地坐在接骨木或类似的树丛中 ![]() 在瑞士那位魏玛共和国政界要人的⾜迹已查明重新出现,不过在那儿唯一能找到是该君的遗孀的。这位⾝体非常虚弱的老太太住在巴塞尔的一家旅馆里,对那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嗯,对我们来说,我们要感谢他救了我们一命,是最重要的事。确实如此。他救了我们的命———不过请不要忘记,那时能救人一命的人要么是⾝居⾼位,要么就是地位很低下。这开恩的一面人们总是忽略:既然戈林后来声称他曾救过几个犹太人的命,您就不要忘记:什么人才能救人一命?一条人命取决于这样一种慈悲,这究竟专制到什么地步了?一九三三年二月,实际情况是,他们在巴特戈德斯贝格朋友家的一所别墅里找到了我们,这个人———佩尔策?可能是,他叫什么我一直不知道———像強盗一样凶狠地要我 ![]() ![]() ![]() ![]() 佩尔策本人几乎并不否认所有这些事情,只是他的解释与所有其他人不同。由于他非常爱说而且也很想说,他只要愿意,笔者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前去找他,同他聊天。再次有必要提请读者注意:看上去佩尔策并不暖昧、可疑、油滑。他一本正经,完全有可能被当成一位行银经理,被承认是一位监事会主席,如果介绍说他是一位已退休的部长,对他已经退休人们就会感到大惑不解,因为他 ![]() 谈到他在军需连的工作时,他并不回避,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作了带点哲理 ![]() “天哪,我难道就没有证明过我也能慷慨大方吗?而且在涉及人 ![]() ![]() ![]() ![]() ![]() ![]() ![]() ![]() 佩尔策令人信服地断言,确实没有一个当事人能是个不近人情的人。这里只应指出并记住:佩尔策惊恐万分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他把他心惊胆战的时间提前了六个月。他的话是否可靠,由读者自行判断。 佩尔策那间装玻璃的办公室(如今仍在,被格龙奇当作发货部,准备运走的盆花和墓前盆栽圣诞树在那里堆放着)位于花圃的中心。按照精确测定的地形位置,这间办公室东、北、南三面各与一间温室横向相连,佩尔策就在办公室里坐着仔仔细细地登记温室中种植的花卉(后来让波利斯登记),然后把一部分 ![]() ![]() ![]() ![]() 当佩尔策一九四四年初已惊恐万分的时候,是否波利斯和莱尼已进行“摔 ![]() ![]() 这里必须解除对莱尼的一种不难理解但毫无 ![]() ![]() ![]() ![]() ![]() 赫特霍尼太太是这样说的:“这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快似火箭,只是出于保存自己或更大程度上出于保存对方的迫切要求,他们才没有草率从事。我原则上反对‘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在当时的历史和政治情况下,这两人情况特殊我同意,而且违背我的道德原则,希望他们一起去找个旅馆,或者至少找个公园,哪怕是过道走廊之类也好———战争时期甚至连幽会的庸俗方式和地方也重又抬头了———那时,我得补充一句,我认为 ![]() 玛格蕾特的原话:“莱尼对我说:‘你知道吗?警告牌,我到处都看得到:小心,有生命危险!’此外您还得知道,联系的机会也是很少的。莱尼完全明⽩,暂时她还得保持主动,完全一反常规,这已经非同小可了。当时甚至连我也还不敢反其道而行之,同男人我决不会主动搭话。他们俩不仅要谈情说爱,而且必然还要向对方了解情况,把情况打听。要想单独在一起,哪怕只待上半分钟,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后来莱尼⼲脆在厕所和泥炭堆之间挂上一块⿇袋片作帘子,当然钉死没有了,在上面钉一 ![]() ![]() ![]() ![]() ![]() ![]() ![]() ![]() ![]() ![]() ![]() ![]() ![]() ![]() ![]() ‘⻩昏返回故园,蔚蓝的静谧,松娅的生活。’———四次提到松娅了。那个纳粹分子喊道:松娅是俄国人名字,这是背叛民人的行为等等。莱尼马上回敬一句:松娅赫尼也叫松娅,她一年以前还看过一部电影《邮政局长》,在里面全是俄国人的,还有一个俄国姑娘哩。这场争吵后来由佩尔策出面才宣告结束,他说这通通是废话,还说莱尼在工作的时候唱歌当然可以的,只要不是唱反对家国的东西就无可指摘。于是大家进行表决,莱尼由于有很好听的略带女低音的嗓子,由于大家本来都很消沉,谁也不会张口就唱,因此大家一致表决反对那个纳粹分子———她临时谱曲的特拉克尔歌曲,莱尼可以继续唱了。” 克雷默尔、赫特霍尼和格龙奇都证明,莱尼的歌声是动听的,三人的说法虽然不同。赫特霍尼说:“天啊,在那些沉闷的⽇子里真叫人感到舒畅:很优美,这姑娘的女低音,她唱歌———不用命令。嗯,她对舒伯特的乐曲看得出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能巧妙地换用优美动人的歌词。”克雷默尔说:“每当莱尼唱歌,真叫人心花怒放。她唱连汪夫特和谢尔夫都没有反对;当时就已能看出、听出并且感觉到,她不仅有了心上人,而且彼此心心相印———可那人是谁———我们谁也猜不到,那个俄国人因为总是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漠然地⼲他的活。” 格龙奇说:“看到克雷姆普那个混帐八王蛋气急败坏地样子,在內心里和外表上我都笑得要死。那个松娅叫他多么生气!取名松娅的女人何止成百上千,莱尼反应真够快的,马上举出了松娅赫尼来。嘿,这个姑娘一开始唱歌,就好像在冬天的菜地里突然冒出了一株向⽇葵。真好听,我们个个都感觉得到,她正在热恋中———她那时是多么心花怒放啊。当然罗,除了小瓦尔特以外,没有一个人猜到她的心上人是谁。”佩尔策说:“当然她的歌声使我⾼兴,在这以前我 ![]() 一种可能出于误解而造成的印象这里必须纠正:波利斯和莱尼终⽇闷闷不乐,或是波利斯过分热衷于测试或提⾼莱尼对德国诗歌散文的修养。正如他那个时期每天对波加科夫所说的那样,他很喜 ![]() ![]() ![]() ![]() ![]() ![]() ![]() ![]() ![]() ![]() 佩尔策:“我大吃一惊,是的,在电车上唱歌丢丑以后,这个小伙子居然还有这种雅兴。不过,这可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那一次幸好没人注意他唱的是什么。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唱,并且向他讲明:鉴于战争的形势,一个俄国战俘唱歌会被当然看成是挑衅———您得明⽩。那是一九四四年六月,国美人手里已经有罗马了,塞瓦斯托波尔已被俄国人收复———他对我说:‘我非常乐意唱。’嗯,我得告诉您,我听了很感动,确实很感动:他乐意唱德国歌。嗯,我就对他说:‘听我说,波利斯,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知道,就我来说———就我来说,你可以像夏里亚宾那样引吭⾼歌,可你知道,普法伊弗太太(从来我不在他面前叫她莱尼)唱歌惹起了多少是非!现在又会怎样呢,要是你’我最后冒风险作了一次简短的讲话,我说:‘大家听我说,在我们这里我们的波利斯已经⼲了半年了。我们都知道,他工作努力,为人稳重,他喜 ![]() ![]() ![]() 玛格蕾特:“他们俩胆子越来越大,我真替他们捏一把汗。 此时莱尼每天都给他带点东西:香烟、面包、⽩糖、⻩油、茶叶、咖啡、折成小方块的报纸、刮脸刀片、⾐服———因为冬天临近了。您可以计算,她从一九四四年三月中旬起,没有一天不给他带东西。她总是在最下面的泥炭包中掏个洞,然后再用泥炭把洞口堵上,当然,蔵东西的地方对着墙,然后让他去取。看守,她当然还要讨好的,免得他们对他搜⾝———这必须小心谨慎,有那么一个厚颜无聇的家伙,爱说爱逗,但厚颜无聇,想带莱尼去跳舞,而且还想———说用他的话来———‘抱一抱’———一个厚颜无聇的小流氓,此道十有八九精通,只是嘴上不说。他硬要莱尼陪他出去,最后实在摆脫不了,莱尼就拉我一起去。我们于是去过几次有舞场的低级军人酒吧,我很 ![]() ![]() 佩尔策:“那个时候一度生意开始滑坡。幸亏一直觉得假腿没有装好的克雷姆普得到军医院去住院几个月。我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两三个人解雇———理由:死人并未减少,但城市疏散抓得更紧更严了。伤员已经不再全部送到了我们这个城市,而是直接送过莱茵河。嗯,幸而谢尔夫和策芬自愿疏散到萨克森去———最后,几乎剩下来的人可以说都是‘自己人’了;不过,要使剩下来的人都有活⼲,仍然够困难的。我最后安排他们到温室去⼲活———即使这样,企业仍然处于瘫痪状态,⼊不敷出。我们一九四三年甚至加班,有时还加夜班;这时却出现了不景气,后来业务又突然上升,这和英国人空袭活动增加有关———是啊,我们属于殡葬行业嘛———这座城市的死人又多起来,于是我就把大家从温室调回来,恢复了两班倒。这个时候莱尼搞出了一项创造发明,大大地推动了生意。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几盆花盆已破的石楠,⼲脆就用它去扎无骨架花圈,扎出来的东西小巧紧凑,这当然又使人产生了罗马式的嫌疑———不过从一九四四年年中开始,这种 ![]() ![]() ![]() 玛格蕾特:“当然莱尼开始扎石楠花圈时是别有用心的。 她自己就这样说过:她要用石楠做新 ![]() ![]() 这里应当概括地提供一些具体材料:此时莱尼二十二岁,按照市民的说法,尽可以把一九四三年圣诞节至一九四四年三月十八⽇第一次“留宿”之间的这三个月称为订婚期;他们从一九四四年耶稣升天节这天起,这一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们当时不知其名的英国空军元帅哈里斯之后,这段时期应当被作为“新婚”了。确实可靠的统计资料对我们在这方面比佩尔策和玛格蕾特提供的情况更有用处。⽩天空袭共有十七次,从一九四四年九月十二⽇至十一月三十一⽇,投下约一百五十枚空投⽔雷、一万四千多枚爆破炸弹、约三十五枚燃烧弹;要知道,对这一对有利的是不可避免的混 ![]() ![]() 波利斯没有想到的有一点,大概也永远不知道:莱尼经济上非常困难。考虑到她每月工资还不够买半磅咖啡,她的房租收⼊约为一百支香烟,而她大约一个月要消耗两磅咖啡,她消耗的香烟———把她如果不得不“偷偷地塞给”张三李四的也计算在內———有三四百支,那么,人人都会明⽩,一条最简单的经济规律在这里以排山倒海之势显示其威力:收⼊少而支出增加。若准确地或者八九不离十地推算一下,四千马克是莱尼每月所需要的,有时要五千马克,才能开销咖啡、⽩糖、葡萄酒、香烟和面包的费用———按一九四四年的黑市价格计算。总共她的工资和房租收⼊约有一千马克,结果是明摆着的:拉饥荒。另外,再考虑到,从一九四四年四月起她打听到⽗亲的下落,有时也想通过复杂的转弯抹角的方法使他将“一些东西”得到,那么,大约从一九四四年六月起她每月开支增加到近六千马克,而收⼊为一千马克。莱尼从来没有积蓄,在波利斯和她⽗亲使她的额外开支增加之前,她自己的消耗就已大大超过了她的收⼊。一言以蔽之,有据可查,一九四四年九月她已负债两万马克,开始 ![]() 洛蒂霍伊泽说:“她倒从未向我借过钱,因为她知道,我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够困难了。相反,有时她还偷偷塞点东西给我,面包票和⽩糖,也有烟丝或几只烟。不,不。她这个人很规矩。她从四月到十月很少回家,可以看出她有了心上人,而且此人也爱她。我们当然不知道此人是谁,全都以为她在玛格蕾特家和情人幽会。我当时不在公司已有一年了,先是在劳动局,后来到了难民救济局,挣的钱刚刚够买定量供应的东西。公司经过了改组,部里派来一个新人,在一九四三年六月以后担任公司导领。这个家伙很厉害,我们都管他叫‘新风’,因为他———他叫基尔温德———老是说什么要‘给旧的安乐窝通通风,把屋子里的臭气放出去!’我公公和我也属于被放出去的臭气。对我他很坦率地说:‘你俩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我不想跟你们产生什么不愉快,我们现在要在西部边境修筑防御工事,使用俄国人、乌克兰人、俄国女人和德国劳改士兵,情况很复杂。你们并不适合⼲这种事。最好你们自动离职。’基尔温德是典型的雷厉风行者,讲话带刺,但也不是那么叫人讨厌———这种人常常可以碰到。‘你们都还有格鲁伊滕的气味。’于是我们离开了公司,我进了劳动局,我公公到铁路局当会计。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霍伊泽是当时就已暴露出他的本 ![]() ![]() ![]() ![]() ![]() ![]() ![]() 把荷兰的雪茄烟运到诺曼底———当然是在⼊侵之前———去换⻩油,然后将⻩油又运到安特卫普或其他地方去换雪茄烟,比运往诺曼底去的数量换到的雪茄烟翻了一番。由于他还主管车辆的运行,司炉和机车司机都听他调配,当然他把最好的路线分给那些最积极的合作者,而且,在德国国內市场上,在不同地方的市场,各种商品价格当然也不同。在大城市,一个好价钱,什么东西都能卖到:食品和嗜好品———咖啡当然在乡下更吃香———而且通过以物易物,比如用⻩油换咖啡,按照他的说法可以把本钱翻一番。他用不着说,是借钱给莱尼最多的人。 表面上他把她劝阻,但每当她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就把钱借给她。最后,他已不仅是她的债主,也成了她的供货人,而他可以向她开花帐捞点外快,对此莱尼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总是打借条。最后还是他打听到了老格鲁伊藤的下落:先是在法国大西洋沿岸当建筑工人,在⽔泥搅拌机旁跟一个劳改队⼲活,后来调到柏林清理轰炸后的瓦砾———办法,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经常给他捎去一包东西并得到他的消息,他在多数情况下都捎口信给我们:‘不必担心,很快我就会回来的。’这方面也需要花钱。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莱尼到了一九四四年八月向霍伊泽借的债已达两万马克,他是怎么做的您知道吗?他 ![]() ![]() ![]() ![]() ![]() 玛格蕾特:“莱尼自己所说的第二次检阅队部现在开始了。 据她对我说,第一次检阅队部是她刚同波利斯开始相好时进行的———对所有亲朋好友她都仔细审查了一遍,在家里甚至有几次钻进防空地下室去进行测试,她‘检阅’了霍伊泽夫 ![]() ![]() ![]() 洛蒂霍伊泽:“莱尼有一次到我们家来和我公公谈钱的事。我打开了浴室的门,发现她一丝挂不地对着镜子仔细察看自己⾝体的优美线条。我从她背后给她披上一条浴巾,当我走上前去的时候,她羞得満脸通红———以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脸红———我把手放在她肩上说:‘你⾼兴吧,还能找到一个心上人,要是你从前曾经爱上过某人,那就把他忘掉吧。我是忘不了我的威利的———嫁给他吧,即使他是个英国人。’当一九四四年二月她呑呑吐吐地说出她那些可笑的假故事时,我还不至于傻到看不出她正在和一个男人,很可能是和一个外国人搞什么名堂。老实说,我会极力劝阻她和一个俄国人或波兰人或犹太人搞上,这有掉脑袋的危险。我今天感到⾼兴,她当时没有告诉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真不是的什么好事。” 玛格蕾特:“莱尼第一次检阅队部时,甚至也把佩尔策当作可能的盟友。格龙奇本来也有可能⼊选,此人不过太喜 ![]() ![]() 为了对莱尼和玛格蕾特公平起见,这里有必要作一些与社会道德有关的重要说明这里。严格说来,莱尼算不上是寡妇的,她是艾哈德的遗属,有时她甚至拿他和波利斯作比较。“两人都是诗人,如果你问我的话,两人都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人,失去了⺟亲,失去了她的心上人艾哈德,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哥哥,她经历了大约两百次空袭警报和至少一百次空袭,她不仅同她的男人在家族墓室教堂里鬼混,而且必须每天早晨五时半起 ![]() 关于玛格蕾特也将再补充一两句话。说她是个子婊,那是错误的。她只有在嫁人时才是为了钱。自从一九四二年应征到一所大巨的后备军野战医院服役起,她的⽇⽇夜夜就比莱尼艰难得多。莱尼可以不受阻挠地制作她的花圈,,经常与最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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