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寺》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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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万寿寺 作者:王小波 | 书号:39609 时间:2017/9/6 字数:219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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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还在前述的寺院里,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天气比上午更热、更 ![]() ![]() ![]() ![]() ![]() ![]() ![]() ![]() 我记得她到医院里来看过我,只要同病房的人不注意,就来碰碰我的手──这使我浮想连翩。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现在知道了,就不是浮想连翩,而是満怀希望。也许,我们是情人?也许刚刚是女朋友?还有可能刚刚相识,才有一点好感…我真想马上搞清楚,但又想,这件事急不得,等她先做出表示更好一点──理由很简单: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不幸的是,她就这么坐着,脸上带着笑容;直到中午,才站起来说:走吧,去吃饭。我就和她吃饭去了。 走出这座寺院,门前有棵很大的槐树。我想这棵树⾜有四五百年。槐树后面有一排⾼大的平房,门边有个牌子,写着:国营粮店。又有一个牌子:平价超市。这就让我犯上了糊涂,不知它到底是“国营粮店”还是“平价超市”树下有几张桌子,油漆剥落,桌上有几个玻璃瓶,瓶里放了些油辣子。苍蝇在飞舞…我一面觉得这地方很脏,一面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吃了一碗刀削面。我以为她会和我说点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这就使我很疑惑: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在一起吃面? 饭后,我回到自己屋子里,她没有跟来。这个女人对我来说是个谜:她是谁?为什么要朝我微笑?那碗刀削面有何寓意?也许,她就是那个小⻩?她为什么不给我些提示,让我把她想起来?一想到她,我就 ![]() ![]() 如前所述,薛嵩杀了一个刺客。这刺客也可能是个男的,这件事就将循男人的线索来进行,和女人没有什么关系。薛嵩把他押到寨子中心,大喊大叫,招来了他的雇佣兵;然后就升帐问案,所提的问题十分简单,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刺杀本官?等等。那个刺客说,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他没有刺杀薛嵩。至于薛嵩的耳朵,他说是自己掉下来的。如你所知,这完全不合情理,他还不停地傻笑,假装是个疯子。假如想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必须要对他严刑 ![]() 砍头的情形是这样的:那个刺客跪在地上,有一个兵站在他的腿上,按住了他的肩膀,薛嵩站在他对面,手里握着他的头发,尽力往上拉,使他的脖子伸长;还有一个兵准备从中间去砍。在砍之前,刺客不停地叫疼,而薛嵩则安慰他道:忍一忍,一会儿就完了。这是薛嵩第一次参加杀人,心情 ![]() ![]() ![]() 假如那个刺客是女的,杀她时也会有雇佣兵在场。杀人的地方在寨心的火堆旁,那帮家伙不请自来,躲在黑暗里,怪声怪气地叫着,要对这女人严刑 ![]() ![]() ![]() ![]() ![]() ![]() ![]() 如前所述,那颗被砍下的人头里隐蔵了一个秘密:谁指使她或他杀掉薛嵩。这个秘密薛嵩急于知道。对此我有一个古怪的主意:让薛嵩把那颗脑袋劈开,把脑浆子吃掉,然后凝神思索片刻,也许就能想出是谁要杀他。但是这个主意不可行:假如那脑袋属于亮丽的女人,想必会是种美味,但薛嵩会觉得不忍去吃;假如那脑袋属于威武的男人,薛嵩吃了又会恶心。既然这主意不可行,这个秘密就揭不开了。 按照探侦小说的说法,这秘密要在最后揭开,因为它是全书的基点,很是重要。在我看来,凤凰寨建在一座红土山坡上,是一座由热带林薮组成的 ![]() ![]() ![]() ![]() ![]() ![]() ![]() ![]() ![]() ![]() ![]() ![]() 在凤凰寨里的沟渠边上,密密⿇⿇长着一种红⾊的篦⿇,叶子比蒲叶要大,果实有拳头大,种子有栗子大。剥掉篦⿇子的硬⽪,种⾁油 ![]() ![]() ![]() ![]() ![]() ![]() 薛嵩因此错过了逮住奷细的机会。但红线也没有下⽔去摸⻩鳝,蹋低下头去看自己腿上被蚂蟥叮破的伤口,又发现自己的臋位很⾼──换句话说,就是腿长。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决定去找那个小 ![]() ![]() ![]() ![]() ![]() 在我心目中,凤凰寨是一幅大巨的三维图像,一圈圈盘旋着的林木、道路、荒草,都被寨心那个黑咚咚的土场昅引过去了。天黑以后,在这个黑里透灰的大大旋涡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每一盏灯都非常的孤独──偌大的寨子里 ![]() ![]() ![]() ![]() ![]() ![]() ![]() 现在可以说说薛嵩的竹楼內部是怎样的。这座房子相当的宽敞,而且一览无遗,没有屏风,也没有挂着的帘子,只有一片亮晶晶的金竹地板。还有两三个蒲团。薛嵩就坐在其中一个的上面,想着久别了的故乡,还想到有人来刺杀他的事,心情坏得很。此时红线趴在他的脚下,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就说:启禀老爷,小奴家罪该万死,请动家法。就在这时,薛嵩把手里的竹板扔掉,说道:起来说话。红线就爬起来,坐在竹地板上说,那我还是不是罪该万死了?但薛嵩愁眉苦脸地说:你听着,我觉得心惊⾁跳,感觉很不好。红线就松了一口气说:噢,原来是这样。那就没有我的事了。于是她就地转了一个⾝,头枕着蒲团,开始打瞌睡,还睡意惺忪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想动家法就再叫我啊。这个女孩睡着以后有一点声音,但还不能叫作鼾声。 夜午时分,红线被薛嵩推醒,听见他说:小 ![]() ![]() ![]() ![]() ![]() ![]() ![]() ![]() ![]() ![]() ![]() 我又涉⼊了老 ![]() ![]() ![]() ![]() ![]() ![]() 夜午时分,凤凰寨里有两个女孩受到罪该万死的待遇,她们是红线和小 ![]() ![]() ![]() 夜午时分,那个老 ![]() ![]() ![]() ![]() ![]() ![]() ![]() 而那个老娼妇在她⾝边盘腿坐下,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后来,薛嵩家的方向起了一把冲天大火,把纸拉门都映得通红。老娼妇跪了起来, ![]() ![]() ![]() ![]() 在薛嵩家的竹楼里,红线在和薛嵩爱作。她像一匹仰卧着的马,也就是说,把四肢都举了起来,拥住薛嵩,兴⾼采烈,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把表情在脸上凝住,侧耳到地板上去听。薛嵩也凝神去听,⽩天被人砍了一刀,傻子才会没有警惕 ![]() ![]() ![]() 红线很想像那个亮丽的女人一样生活一次,被反拴着双手,立在院子里,肩上笼罩着⽩⾊的雾气。此时马蜂在⾝边飞舞,嗡嗡声就如尖厉的针,在洁⽩的⽪肤上一次次划过。因为时间过得很慢,她只好低下头去,凝视自己形状完美无缺的啂房。因为园里的花,她⾝体上曲线起凸之处总带有一抹紫⾊;在曲线凹下之处则发 ![]() ![]() ![]() 而那个老 ![]() ![]() ![]() ![]() ![]() ![]() ![]() ![]() ![]() ![]() 作为一个老娼 ![]() ![]() ![]() ![]() ![]() ![]() ![]() ![]() ![]() 按照通俗小说的写法,现在正是写到那小 ![]() ![]() ![]() ![]() 2 夜里,薛嵩的竹楼里点着灯,光线从墙壁的 ![]() ![]() 后来,红线对薛嵩说:启禀老爷,恐怕你要停一停了。但薛嵩正沉溺在某种气氛之中,不明⽩她的意思,还傻呵呵地说: ![]() ![]() 薛嵩眼睁睁地看着红线抢了一把长刀,扑到楼口和人 ![]() 但刺客还在不断地冲上来,红线在阻拦他们,虽然地形有利,也觉得寡不敌众。她就放声大叫:老爷!老爷!快来帮把手!薛嵩还是找不到感觉。后来她又喊:都是来杀你的!再不来我也不管了啊!但薛嵩还是挣不出来。直到红线喊:兔崽子!别作老爷梦了!你想死吗!他才明⽩过来,到处找他的 ![]() ![]() ![]() ![]() 我越来越不喜 ![]() 在上述叙述之中,有一个谜:为什么红线能马上从爱做的状态进⼊ ![]() 薛嵩从竹楼里撞了出去,跳到园子里,就着塌了墙的房间里透出的灯光,马上就找到了他的铁 ![]() ![]() ![]() ![]() ![]() ![]() ![]() ![]() 最后薛嵩总算是逃脫了。后来他说,自己经过力战打出了一条⾎路。但一面这样说,一面偷偷看红线。此种情形说明他知道自己在说谎,事实是红线帮他逃了出来。但红线也不来拆穿他。久而久之,他也相信自己从大群刺客的包围中凭掌中 ![]() ![]() ![]() ![]() 凤凰寨里林木茂盛,夜里,这地方黑洞洞的。也许,只有大路上可以看到一点星光,所以,这条路就是灰蒙蒙的,有如夜⾊中的海滩。至于其它地方,好像都笼罩在层层黑雾里。这些黑雾可以是树林,也可以是竹林,还可能是没人的荒草,但在夜里看不出有什么区别。那天夜里,有一瞬间与众不同,因为薛嵩的竹楼着了火。作为燃料,那座竹楼很⼲燥,又是枝枝岔岔地架在空中,所以在十几分钟之內都烧光了;然后就只剩了个木头架子,在夜空里闪烁着红⾊的炭火。在它熄灭之前,火光把整个寨子全映红了;然后整个寨子又骤然沉没在黑暗之中。这火光使老 ![]() ![]() 那个老女人把嘴瘪了起来,呈鲇鱼之态,准备唠叨一阵,但又发现对方是一大伙人,个个手里拿着刀杖,而且都不是善良之辈,随时准备和她翻脸;所以就变了态度,低声下气地问他们薛嵩到底在哪里。有人说,好像看见他们钻了树棵。于是她说,她愿再出一份钱,请他们把薛嵩搜出来杀掉。于是他们就商量起来。商量的结果是拒绝这个建议,因为这个寨子太大,一年也搜不过来。于是他们转⾝就走。顺便说一句,这些人为了不招人耳目,全都是苗人装束:披散着头发,⾚裸着⾝体,挎着长刀。当他们转过⾝去时,就着昏暗的灯光,那个老女人发现,有好几个男人有很美的臋部。对于这些臋部,她心里有了一丝留恋之情。但是那些男人迈开腿就走。假如不是寨里住的那些雇佣兵,他们就会走掉了。 现在我们要谈到的事情叫作忠诚,每个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理解。当那些刺客在寨子里走动,引起了狗叫,这些雇佣兵就起来了,躲在自家屋檐下面的黑暗里朝路上窥视。等刺客走过之后,又三三五五地串连起来,拿着武器,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但为了怕刺客看见,引起误会,这些家伙小心翼翼地走在路边的⽔沟里。如前所述,薛嵩在受刺客围攻时,曾经大叫“来人”那些兵倒是听到了。他们出来是看出了什么事,手里都拿了武器,只是要防个万一;所以谁也不去救薛嵩。相反,倒盼着他被刺客杀死。红线放火,马蜂把刺客螫走,他们都看到了,单都一声不吭。薛嵩他们不怕,但不想招惹红线。然后这些刺客到寨中间去找那个老 ![]() 如前所述,雇佣兵的忠诚曾使薛嵩震惊。当他上山去打面寨时,后面跟了几十个兵,他觉得太多了,多得让他不好意思。现在这种忠诚又使那个老 ![]() 最后,这些刺客也发现了这一事实:雇佣兵比他们 ![]() ![]() 我的故事又到了重新开始的时刻,面对着一件不愿想到的事,那就是黎明。薛嵩和红线坐在凤凰寨深处的树丛里,这时候黎明就来到了。红线是个孩子,腾折了夜一,困得要命,就睡着了;在黎明前的寒冷之中,她往薛嵩怀里钻来。黎明前的寒冷是一层淡蓝⾊稀薄的雾。薛嵩有时也喜 ![]() ![]() ![]() 黎明可能是这样的:红线倒在薛嵩怀里时,周围是一片淡淡的紫⾊。睡着以后,她那张紧绷绷的小脸松懈下来。然后,淡紫⾊就消散了。一片透明的浅蓝⾊融⼊了一切,也融⼊红线小小的⾝体。此时红线觉得有一点冷,就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啂房上。在天真无琊的人看来,这没有什么。但在薛嵩看来,这景象甚是扎眼。有一个字眼从他心底冒起,就是“ ![]() ![]() ![]() ![]() ![]() ![]() ![]() ![]() 在不知不觉之中,我把自己当作了红线,在一片淡蓝⾊之中伸展开⾝体,躺在又冷又 ![]() ![]() 3 “早晨,薛嵩醒来时,看到一片⽩⾊的雾”我的故事又一次的开始了。醒来的时候,薛嵩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着⾝体坐在一棵大树下,庇股下面是隆起的树 ![]() ![]() 黎明对我来说,也是个艰涩的时刻。自从我被车撞了以后,早上都要冥思苦想,自以为可以想起些什么,实际上则什么都想不起──这是一种痛苦的強迫症。克治这种⽑病的办法就是去想薛嵩。早上起雾时,红线和薛嵩在林子潜行。红线还不断提醒道:启禀老爷,这里有个坑。或者是:老爷,请您迈大步,草底下是沟啊。所到之处,草木越来越密,地形越来越崎岖,一会儿爬上一道坎,一会下到一条沟里。薛嵩觉得这里很陌生,好像到了另一个星球。转了几个弯,薛嵩觉得 ![]() ![]() ![]() ![]() ![]() ![]() ![]() 我说过,薛嵩在一个老娼妇的把握下长大成人,然后就出发去建功立业。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以后的事就有点不清不楚。比方说,他怎样来到这片红土山坡,又怎样被手下的兵揪下马来大打凿栗等等。他还影影绰绰记得自己昨天被人砍了一刀,然后就中了暑。夜里又被二十个人围攻,差点死掉了。今天早上又在草丛里醒来,在灌木丛里跋涉。鼻子里昅进了冰冷的雾气,马上就不通气了。这些事和建功立业有什么关系,叫人殊难领会。他也搞不清现在是要去哪里。后来他着了凉,开始打噴嚏。好像就说:请老爷悄声。后来又说:启禀老爷,请不要打噴嚏,别人也有耳朵。最后她⼲脆转过⾝来,一把捂住了薛嵩的嘴,对着他的耳朵喝道:兔崽子!打噴嚏时捂着嘴,转过⾝去!你要害死我们吗?薛嵩觉得眼前这个小 ![]() 早上,那颗挂起来的人头从梦中醒来,骤然发现自己⾼⾼跃起在⾼空,下面是一片⽩茫茫的雾气。它感到惊恐万状,觉得自己正在落下去。如前所述,它被吊在了树枝上,是掉不下去的。所以它马上又觉得自己从脑后被揪住,悬在空中了。这一瞬间,它觉得整个头⽪都在⿇酥酥的疼痛。与此同时,它也发现自己自脖子往下是空空 ![]() ![]() ![]() ![]() 与此同时,那个小 ![]() 早上,那个老娼妇坐在木板房的走廊下,⾝上穿着⿇纱褂子。她觉得很困,但又不能去睡,所以就把一把铜夜壶拿了出来,练习往里投石子,那个夜壶也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同时,她斜眼看那些刺客和雇佣兵在壕沟边上拉锯。她的处境不妙:她请人杀薛嵩,但薛嵩并没有死;所以她已经完全败露了。但她也一点都不着急。虽然她的命运难以预测,但既然已经完全败露,也就不用急了。有一些人很急,他们是被围困的刺客。雇佣兵和刺客在寨中心对峙着。这些兵是一些披头散发、⾚⾝裸体的彪形大汉,站在壕沟边上, ![]() ![]() ![]() ![]() ![]() 晨雾正在消散时,那颗挂着的人头看到它的刺客兄弟们在用刀把敲打那个老 ![]() ![]() ![]() ![]() ![]() ![]() ![]() ![]() ![]() ![]() ![]() ![]() ![]() ![]() ![]() ![]() 于是,刺客们回到了屋里,把小 ![]() ![]() ![]() ![]() ![]() ![]() ![]() ![]() ![]() ![]() 此时这个老 ![]() ![]() ![]() ![]() ![]() ![]() 天明时分,凤凰寨里満是冷牛 ![]() ![]() ![]() ![]() ![]() ![]() ![]() ![]() ![]() ![]() ![]() ![]() ![]() 后来,老 ![]() ![]() ![]() ![]() ![]() ![]() ![]() ![]() ![]() ![]() ![]() ![]() ![]() ![]() 黎明时分,薛嵩和红线走到了寨心附近的草丛里。隔着野草,可以看见寨子里发生的一切。早上空气嘲,声音传得远,所以又能听见一切对话。所以,他们对寨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清楚了。红线说:启禀老爷,该动手了。薛嵩糊里糊涂地问:谁是老爷?动什么手?红线无心和他扯淡,就拿过了他手上的弓箭,拽了两下,说:兔崽子!用这么重的弓,存心要人拉不动…此时薛嵩有点明⽩,就把弓箭接了过来。很显然,这种东西是用来 ![]() ![]() ![]() ![]() ![]() 我觉得自己对过去的手稿已经心领神会。那个小 ![]() ![]() ![]() ![]() ![]() ![]() ![]() 下午,我一直在读桌子上的稿子。这些手稿不像看起来那样多,因为它不断地重复,周而复始,我渐渐感到疲惫。后来发生了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在丧失记忆的焦虑之中,我竟沉沉睡去;而后,带着満脸的庒痕和扭歪的脖子,在桌子上醒来;想到自己要弄清的事很多,可不能觉睡啊──这样想过以后,又睡着了… 傍晚,我推了一辆自行车从万寿寺里出来,跟随着一件⽩⾊的⾐裙。这件⾐裙把我引到一座灰⾊的楼房面前,下了自行车。它又把我引⼊三楼的一套房子里。这个房门口有个纸箱子,上面放了一捆葱。这捆葱外面裹着⻩⾊的老⽪,里面早就糠掉了,就如老了的茭⽩,至于它的味道,完全无法恭唯;所以它就被放在这里,等着完全⼲掉、发霉,然后就可以被丢进垃圾堆。我在门口等了很久,才进到屋里,然后那件⽩连⾐裙就挂上了墙壁。她很热烈地拥抱我,说:才出院就跑来了…这让我有点吃惊,不知如何反应──才出了医院就跑来了,这有何不对?好在她自己揭开了谜底:“想我了吧。”这就是说,她以为我很想她,所以一出了医院就跑到单位去看她。我连忙答道:是啊,是啊。其实我 ![]() ![]() ![]() ![]() 我对她的⾝体也深感満意,她的⽪肤上洋溢着一种健康的红⾊。我也欣赏她对 ![]() 此事发生以后,她问我:上次玩是什么时候了?我假装回忆了一阵,然后说:记不得了。她说:混帐!这种事你都记不得,还记得什么。我坦⽩道:说老实话,我什么都记不得。她嗤地笑了一声道:又是老一套。你脑袋上有个疤,可别吓唬我。我说,好吧,不吓唬你──我桌上那篇稿子到底是谁写的?如你所知,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我很希望它是别人写的,因为我对它不満意。但她忽然说:讨厌,我不理你了,觉睡。说着她拉过被单,转过⾝去睡了。我想了想,觉得我“记不得”了的事目前不宜谈得太多,免得她被吓着。所以,就到此为止罢。 尽管心事重重,我又有点择席,但我还是睡着了。顺便说一句,那天夜里起夜,我在黑暗中碰破了脑袋。这说明我虽能想起自己的老婆,还是想不起自己的房子,很有把握地走着,一头撞在墙上了。失掉记忆这件事,很不容易掩饰,正如撞破了的眼眶也很不容易掩饰。 wWw.yAnD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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