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世通言》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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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警世通言 作者:冯梦龙 | 书号:10229 时间:2017/3/27 字数:13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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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官团圆破毡笠 不是姻缘莫強求,姻缘前定不须忧。 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话说正德年问,苏州府昆山县大街,有一居民,姓宋名敦,原是宦家之后。浑家卢氏,夫 ![]() ![]() 力才拭泪未⼲,只听得坐启中有人咳嗽,叫唤道:“⽟峰在家么?”原来苏州风俗,不论大家小家,都有个外号,彼此相称:⽟峰就是宋敦的外号,宋敦侧耳而听,叫唤第二句,便认得声音。是刘顺泉。那刘顺泉双名有才,积祖驾一只大船,揽载客货,往各省 ![]() 背后并非擎诏,当前不是困 ![]() ![]() 来来宋敦夫 ![]() ![]() ![]() ![]() ![]() 月落乌啼霜満天,江枫渔火对愁眼。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次⽇起个黑早,在船中洗盥罢,吃了些索食,净了口手,一对儿⻩布袱驮了冥财,⻩布袋安揷纸马文疏,挂于项上,步到陈州娘娘庙前,刚刚天晓。庙门虽开,殿门还关着。二人在两廊游绕,观看了一遍,果然造得齐整。正在赞叹“呀”的一声,殿门开了,就有庙祝出来 ![]() ![]() 宋敦看大⾊尚早,要往娄门趁船回家。刚 ![]() ![]() 那人引路到陈家来。陈三郞正在店中支分懈匠锯木。那人道:“三郞,我引个主顾作成你。”三郞道:“客人若要看寿板,小店有真正姿源加料双姘的在里面;若要见成的,就店中但凭拣择。”宋敦道:“要见成的。”陈三郞指着一副道:“这是头号,⾜价三两。”宋敦未及还价,那人道:“这个客官是买来舍与那芦席棚內老和尚做好事的,你也有一半功德,莫要讨虚价。”陈三郞道:“既是做好事的,我也不敢要多,照本钱一两六钱罢,分毫少不得了。”宋敦道:“这价钱也是公道了。”想起汗中角上带得一块银子,约有五六钱重,烧香剩下,不上一百铜钱,总凑与他,还不勾一半。“我有处了,刘顺泉的船在枫桥不远。”便对陈三郞道:“价钱依了你,只是还要到一个朋友处惜办,少顷便来。”陈三郞到罢了,说道:“任从容便。”那人脐然不乐道:“客人既发了个好心,却又做脫⾝之计。你⾝边没有银子,来看则甚?” 说犹来了,只见街上人纷纷而过,多有说这老和尚,可怜半月前还听得他念经之声,今早呜呼了。正是: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那人道:“客人不听得说么?那老和尚已死了,他在地府睁眼等你断送哩!”宋敦口虽不语,心下复想道:“我既是看定了这具棺木,倘或往枫桥去,刘顺泉不在船上,终不然呆坐等他回来。况且常言得‘价一不择主,倘别有个主顾,添些价钱,这副棺木买去了,我就失信于此憎了。罢,罢!”便取出银子,刚刚一块,讨等来一称,叫声惭愧。原来是块元宝,看时像少,称时便多,到有七钱多重,先教陈三郞收了。将⾝上穿的那一件新联就的洁⽩湖绸道袍脫下,道:“这一件⾐服,价在一两之外,倘嫌不值,权时相抵,待小子取赎;若用得时,便乞收算。”陈三郞道:“小店大胆了,莫怪计较。”将银子⾐服收过了。宋敦又在舍上拔下一 ![]() ![]() 宋敦又复⾝到芦席边,看那老僧,果然化去,不觉双眼垂泪,分明如亲戚一般,心下好生酸楚,正不知什么缘故。不忍再看,含泪而行。到娄门时,航船已开,乃自唤一只小船,当⽇回家。浑家见丈夫黑夜回来,⾝上不穿道袍,面又带忧惨之⾊,只道与人争竞,忙忙的来问。宋敦摇首道:“话长哩!”一径走到佛堂中,将两副布袱布袋挂起,在佛前磕了个头,进房坐下,讨茶吃了,方才开谈,将老和尚之事备细说知。浑家道:“正该如此。也不嗅怪。宋敦见浑家贤慧,到也回愁作喜。 是夜夫 ![]() 种瓜还得瓜,种⾖还得⾖。 劝人行好心,自作还自受。 从此卢氏孕怀,十月満⾜,生下一个孩儿。因梦见金⾝罗汉,小名金郞,官名就叫宋金。夫 ![]() ![]() 断送了毕,宋金只剩得一双⾚手,被房主赶逐出屋,无处投奔。且喜从幼学得一件本事,会写会算。偶然本处一个范举人选了浙江橱州府江山县知县,正要寻个写算的人。有人将宋金说了,范公就教人引来。见他年纪幼小,又生得齐整,心中甚喜。叩其所长,果然书通真草,算善归除。当⽇就留于书房之中,取一套新⾐与他换过,同桌而食,好生优待。择了吉⽇,范知县与宋金下了官船,同往任所。正是: 冬冬画鼓催征掉,习习和风 ![]() 却说宋金虽然贫 ![]() ![]() ![]() 伍相吹萧子吴门,韩王寄食于漂⺟。 ⽇间街坊乞食,夜间古庙栖⾝。还有一件,宋金终是旧家弟子出⾝,任你十分落泊,还存三分骨气,不肯随那叫街丐户一流,奴言婢膝,没廉没聇,讨得来便吃了,讨不来忍饿,有一顿没一顿。过了几时,渐渐面⻩肌瘦,全无昔⽇丰神。正是: 好花遭雨红俱褪,芳草经霜绿尽调。 时值暮秋天气,金风催冷,忽降下一场大雨。宋金食缺⾐单,在北新关关王庙中担饥受冻,出头不得。这雨自辰牌直下至午牌方止。宋金将 ![]() ![]() ![]() 当下刘翁引着宋金到于河下。刘翁先上船,对刘抠说知其事。刘姬道:“此乃两得其便,有何不美。”刘翁就在船头上招宋小官上船,于自⾝上脫下旧布道袍,教他穿了。引他到后艄,见了妈妈徐氏,女儿宜舂在傍,也相见了。宋金走出船头。刘翁道:“把饭与宋小官吃。刘沤道:“饭便有,只是冷的。”宜舂道:“有热茶在锅內。”宜舂便将瓦罐于舀了一罐滚热的茶。刘沤便在厨柜內取了些酪菜,和那冷饭,付与宋金道:“宋小官,船上买卖,比不得家里,胡 ![]() ![]() 次⽇,刘翁起⾝,见宋金在船头上闲坐,心中暗想:“初来之人,莫惯了他。”便贬喝道:“个儿郞吃我家饭,穿我家⾐,闲时 ![]() 在他矮糟下,怎敢不低头。 宋金自此朝夕小心,辛勤做活,并不偷懒,兼之写算精通,凡客货在船,都是他记帐,出⼊分毫不慡。别船上 ![]() 光 ![]() 原来刘有才平昔是个怕婆的,久已看上了宋金,只愁妈妈不肯。今见妈妈慨然,十分 ![]() ![]() ![]() 虽无子建才,胜似潘安貌十分。 刘岖也替女儿备办些⾐饰之类。吉⽇已到,请下两家亲戚,大设喜筵,将来金赘⼊船上为婿。次⽇,诸亲作贺,一连吃了三⽇喜酒。宋金成亲之后,夫 ![]() 光 ![]() ![]() ![]() ![]() 不愁骨⾁遭颠沛,且喜冤家离眼睛。 且说宋金上岸打柴,行到茂林深处,树木虽多,那有气力去砍伐?只得拾些儿残柴,割些败棘,菗取枯藤,束做两大捆,却又没有气力背负得去。心生一汁,再取一条枯藤,将两捆野柴穿做一捆,露出长长的藤头,用手挽之而行,如牧童牵牛之势。行了一时,想起忘了诈刀在地,又复自转去,取了昨刀,也揷⼊柴捆之內,缓缓的拖下岸来。到于泊舟之处,已不见了船,但见江烟沙岛,一望无际。宋金沿江而上,且行且看,并无踪影。看看红⽇西沉,情知为丈人所弃。上天无路,⼊地无门,不觉痛切于心,放声大哭)哭得气咽喉于,闷绝于地,半晌方苏。忽见岸上一老僧,正不知从何而来,将拄杖卓地,间道:“檀越伴侣何在?此非驻⾜之地也!”宋金忙起⾝作礼,口称姓名:“被丈人刘翁脫赚,如今孤苦无归,求老师⽗提挚,救取微命。”老憎道:“贫僧茅庵不远,且同往暂住一宵,来⽇再做道理。”宋金感谢不已,随着老憎而行。 约莫里许,果见茅庵一所。老僧敲石取火,煮些粥汤,把与宋金吃了,方才问道:“令岳与檀越有何仇隙?愿闻其祥。”宋金将⼊赘船上及得病之由,备细告诉了一遍。老僧道:“老檀越怀恨令岳乎?”宋金道:“当初求乞之时,蒙彼收养婚配;今⽇病危见弃,乃小生命薄所致,岂敢怀恨他人!”老僧道:“听子所言,真忠厚之士也。尊恙乃七情所伤,非药饵可治。惟清心调摄可以愈之。平⽇间曾奉佛法诵经否?”宋金道:“不曾。”老僧于袖中取出一卷相赠,道:“此乃《金刚般若经》,我佛心印。贫僧今教授擅越,若⽇诵一遍,可以息诸妄念,却病延年,有无穷利益。”宋金原是陈州娘娘庙前老和尚转世来的,前生专诵此经。今⽇口传心受,一遍便能 ![]() ![]() 路逢尽处还开径,⽔到穷时再发源。 宋金走到前山一看,并无人烟,但见 ![]() ![]() ![]() 众人都是千里求财的,闻说有八箱货物,一个个欣然愿往。当时聚起十六筹后生,准备八副绳索杠 ![]() ![]() ![]() 宋金渡到龙江关口,寻了店主人家住下,唤铁匠对了匙钥,打开箱看时,其中充啊,都是金⽟珍宝之类,原来这伙強盗积之有年,不是取之一家,获之一时的。宋金先把一箱所蓄,甭之于市,已得数千金。恐主人生疑,迁寓于城內,买家奴伏侍,⾝穿罗绩,食用膏粱。余六箱,只拣精华之物留下,其他都变卖,不下数万金。就于南京仪风门內买下一所大宅,改造厅堂园亭,制办⽇用家火,极其华整。门前开张典铺,又置买田庄数处,家憧数十房,出⾊管事者十人,又蓄美童四人,随⾝答应。満京城都称他为钱员外,出乘舆马,⼊拥金资。臼占道:“居移气,养移体。”宋金今⽇财发⾝发,肌肤充悦,容采光泽,绝无向来枯瘠之容,寒酸之气。正是: 人逢运至精神慡,月到秋来光彩新。 话分两头。且说刘有才那⽇哄了女婿上岸,拨转船头,顺风而下,瞬息之间,已行百里。老夫妇两口暗暗 ![]() ![]() ![]() 两个老人家不道女儿执 ![]() ![]() 两个老人家见女儿十分痛苦,甚不过意,叫道:“我儿,是你爹妈不是了,一时失于计较,于出这事,差之在前,懊悔也没用了。你可怜我年老之人,止生得你一人。你若死时,我两口儿 ![]() ![]() ![]() 又过了月余,其时十二月二十四⽇,刘翁回船到昆山过年,在亲戚家吃醉了酒,乘其酒兴来劝女儿道:“新舂将近,除了孝罢!”宜舂道:“丈夫是终⾝之孝,怎样除得?”刘翁睁着眼道:什么终⾝之孝!做爹的许你带时便带,不许你带时,就不容你带。”刘姬见老儿口重,便来收科道:“再等女儿带过了残岁“除夜做碗羹饭起了灵,除孝罢!”宜舂见爹妈话不投机,便啼哭起来道:“你两口儿合计害了我丈夫,又不容我带孝,无非要我改嫁他人。我岂肯失节以负宋郞?宁可带孝而死,决不除孝而生。刘翁又待发作,被婆子骂了几句,劈颈的推向船舱睡了。宜舂依先又哭了夜一。 到月尽三十⽇除夜,宜舂祭奠了丈夫,哭了一会。婆子劝住了,三口儿同吃夜饭。爹妈见女儿荤酒不闻,心中不乐,便道:“我儿!你孝是不肯除了,略吃点荤腥,何妨得?少年人不要弄弱了元气。”宜舂道:“未死之人,苟延残 ![]() 闺中节烈古今传,船女何曹阅简编? 誓死不移金石志,《柏舟》端不愧前贤。 话分两头。再说宋金住在南京一年零八个月,把家业挣得十全了,却教管家看守门墙,自己带了三千两银子,领子四个家人,两个美童,顾了一只航船,逞至昆山来访刘翁、刘岖。邻舍人家说道:“三⽇前往仪真去了。”宋金将银两贩了布匹,转至仪真,下个有名的主家,上货了毕。 次⽇,去河口寻着了刘家船只,遥见浑家在船艄⿇⾐素妆,知其守节未嫁,伤感不已。回到下处,向主人王公说道:“河下有一舟妇,带孝而甚美。我已仿得是昆山刘顺泉之船,此妇即其女也。吾丧偶已将二年, ![]() ![]() ![]() ![]() ![]() ![]() 王公回家,将刘翁之语,述与员外。宋金方知浑家守志之坚。乃对王公说道:“姻事不成也罢了,我要雇他的船载货往上江出脫,难道也不允?”王公道:“天下船载天下客。不消说,自然从命。”王公即时与刘翁说了顾船之事,刘翁果然依允。宋金乃分付家童,先把铺陈行李发下船来,货且留岸上,明⽇发也未迟。宋金锦⾐貂帽,两个美童,各穿绿绒直⾝,手执熏炉如意跟随。刘翁夫妇认做陕西钱员外,不复相识。到底夫妇之间,与他人不同,宜舂在艄尾窥视,虽不敢便信是丈夫,暗暗的惊怪道:有七八分厮像。只见那钱员外才上得船,便向船艄说道:“我腹中饥了,要饭吃;若是冷的,把些热茶淘来罢。”宜舂已自心疑。那钱员外又贬喝童仆道:“个儿郞吃我家饭,穿我家⾐,闲时 ![]() 少顷,刘翁亲自捧茶奉钱员外。员外道:“你船艄上有一破毡笠,借我用之。”刘翁愚蠢,全不省事,径与女儿讨那破毡笠。宜舂取毡笠付与⽗亲,口中微昑四句: 毡笠虽然破,经奴手自 ![]() 因思戴笠者,无复旧时容。 钱员外听艄后昑诗,嘿嘿会意,接笠在乎,亦昑四句: 仙凡已换骨,故乡人不识。 虽则锦⾐还,难忘旧毡笠。 是夜宜舂对翁姬道:“舱中钱员外,疑即宋郞也。不然何以知吾船有破毡笠,且面庞相肖,语言可疑,可细叩之。”刘翁大笑道:“痴女于!那宋家疥病鬼,此时骨⾁俱消矣。就使当年未死,亦不过乞食他乡,安能致此富盛乎?”刘岖道:“你当初怪爹娘劝你除孝改嫁,动不动跳⽔求死。今见客人富贵,便要认他是丈夫,倘你认他不认,岂不可羞?”宜舂満面羞惭,不敢开口。刘翁便招阿妈到背处道:“阿妈你休如此说。姻缘之事,莫非天数。前⽇王店主请我到酒馆中饮酒,说陕西钱员外愿出于金聘礼,求我女儿为继室。我因女儿执 ![]() 次早,钱员外起⾝,梳洗已毕,手持破毡笠于船头上翻复把玩。刘翁启口而问道:“员外,看这破毡笠则甚?”员外道:“我爱那 ![]() ![]() ![]() 此时宜舂侧耳而听,一闻此言,便哭将起来,骂道:“薄悻钱郞!我为你带了三年重孝,受了于辛万苦,今⽇还不说实话,待怎么?”宋金也堕泪道:“我 ![]() ![]() ![]() ![]() ![]() 宋金留家童三人于王店主家发布取帐,自己开船先往南京大宅子。住了三⽇,同浑家到昆山故乡扫墓,追荐亡亲。宗族亲 ![]() ![]() 再说宜舂见宋金每早必进佛堂中拜佛诵经,问其缘故。宋金将老僧所传《金刚经》却病延年之事,说了一遍。宜舂亦起信心,要丈大教会了,夫 ![]() 刘老儿为善不终,宋小官因祸得福。 《金刚经》消除灾难,破毡笠团圆骨⾁。 Www.YaNd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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