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恒言》情节富于变化,是一本文笔好高质量俱佳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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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醒世恒言 作者:冯梦龙 | 书号:10228 时间:2017/3/27 字数:168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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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基陈留认舅 士子攻书农种田。工商勤苦挣家园。 世人切莫闲游 ![]() ![]() 尝闻得老郞们传说,当初有个贵人,官拜尚书,家财万贯,生得有五个儿子。只教长子读书,以下四子农工商贾,各执一艺。那四子心下不悦,却不知甚么缘故,央人问老尚书:“四位公子何故都不教他习儒?况且农工商贾劳苦营生,非上人之所为。府上富贵安享有余,何故舍逸就劳,弃甘即苦?只恐四位公子不能习惯。”老尚书呵呵大笑,叠着两指,说出一篇长话来,道是:世人尽道读书好,只恐读书读不了。读书个个望公卿,几人能向金阶跑?郞不郞时秀不秀,长⾐一领遮前后。畏寒畏暑畏风波,养成娇怯难生受。算来事事不如人,气硬心⾼妄自尊。稼穑不知贪逸乐,那知逸乐会亡⾝。农工商贾虽然 ![]() ![]() 老尚书这篇话,至今流传人间,人多服其⾼论。为何的? 多有富贵弟子,担了个读书的虚名,不去务本营生,戴顶角巾,穿领长⾐,自以为上等之人,习成一⾝轻薄,稼穑艰难,全然不知。到知识渐开,恋酒 ![]() ![]() ![]() ![]() 说这汉末时,许昌有一巨富之家,其人姓过名善,真个田连阡陌,牛马成群,庄房屋舍,几十余处,童仆厮养,不计其数。他虽然是个富翁,一生省俭做家,从没有穿一件新鲜⾐服,吃一味可口东西;也不晓得花朝月夕,同个朋友到胜景处游玩一番;也不曾四时八节,备个筵席,会一会亲族,请一请乡 ![]() ![]() 那过善年纪五十余外,合家称做太公。妈妈已故,止有儿女二人。儿子过迁,已聘下方长者之女为媳。女儿淑女,尚未议姻。过善见儿子人材出众, ![]() ![]() ![]() ![]() ![]() ![]() ![]() ![]() 常言说得好:“若要不知,除非莫为。”不想方长者晓得了,差人上覆过善。过善不信,想道:“若在外恁般游 ![]() ![]() ![]() 过了几⽇,方长者又教人来说:“太公如何不拘管小官人到学里读书,仍旧纵容在外狂放?”过善道:“不信有这等事!” 即教人在学里去问,看他今⽇可在。家人到学看时,果然不见个影儿。问那先生时,答道:“他说家中有事,好几⽇不到学了。”家人急忙归家,回覆了过善。过善大怒道:“这畜生元来恁地!”即将送饭小厮拷打起来。这小厮吃打不过,说道:“小官人每⽇不知在何处顽耍,果然不到学中,再三教我瞒着太公。”过善听说,气得手⾜俱战,恨不得此时那不肖子就立在眼前,一 ![]() 隔了两⽇,有人把几百亩田卖与过善,议定价钱,做下文书,到后房一只箱內去取银子,开箱看时,吃了一惊:那箱內约有二千余金,已去其大半。原来过迁晓得有银在內,私下配个匙钥,夜间俟⽗亲妹子睡着,便起来悄悄捵开,偷去花费。陆续取溜了,他也不知用过多少。当下过善叫屈连天。 淑女听得,急忙来问,见说没了银子,便道:“这也奇怪,在此间的东西,如何失了?爹莫不记错了,没有这许多?”过善道:“不错,不错!原来这畜生偷我的银子在外花费。”即忙寻了一条 ![]() ![]() ![]() ![]() ![]() ![]() 那时阖家男女都来下跪讨饶。过善讨条链子,锁在一间空房里去,连这田也不买了,气倒在一个壁角边坐地。这老儿虽是一时气不过,把儿子痛打一顿,却又十分⾁疼,想道:“看他这模样儿,也不像落莫的,谁道到是个败子!怎地使他回心转意便好?”心下踌躇,无计可施。淑女劝道:“爹爹,事已至此,气亦无益。只因哥哥年纪幼小,被人 ![]() ![]() 两三⽇后,放其锁噤,又将好言教诲。过迁受了这场打骂,勉強住在家中,不敢出门。 半月之后,过善择了吉⽇,叫媒人往方家去说,要娶媳妇过门。方长者也是大富之家,妆奁久已完备,一诺无辞。到了吉期, ![]() ![]() 且说过迁初婚时,见浑家面貌美丽,妆奁富盛,真个⽇⽇住在家中,横竖成双,全不想到外边游 ![]() ![]() 不一⽇,浑家归来,见箱笼俱空,叫苦不迭,盘问过迁时,只推不知。夫 ![]() 过善闻知,气得手⾜⿇冷,唤出儿子来,一把头发揪翻, ![]() ![]() ![]() ![]() ![]() 常言道:“偷食猫儿 ![]() ![]() ![]() ![]() ![]() ![]() ![]() ![]() 常言道:“⽔平不波,人平不言。”这班闲汉替过迁衙门打点使钱,亦是有所利而为之。若是得利均分,到也和其光而同其尘了。因有手迟脚慢的,眼看别人钱赚,心中不忿,却去过老面前搬嘴,说:“令郞与某人某人往来,怎样嫖赌,将田产与某处抵银多少,算来共借有三千银子。”把那老儿吓得面如土⾊,想道:“畜生恁般大胆,如此花费,能消几时!再过一二年,连我⾝子也是别人的了。”问道:“如今这畜生在那里?”其人道:“见在东门外三里桥北堍下老王三家。他前门是不开的,进了小巷,中间有个小小竹园,便是他后门。內有茅亭三间,此乃令郞安顿之所。” 过善得了下落,唤了五六个家人跟随,一径出东门,到三里桥,分付众人,在桥下伺候:“莫要惊走了那畜生。待我唤你们时,便一齐上前。”也是这⽇合当有事,过迁恰好和一个朋友说话,不觉送出园门,作别过了,方 ![]() ![]() 这一声,只道打碎天灵盖了。不想过迁后生眼快,见⽗亲来得凶恶,刚打下时,就傍边一闪。那石块恰恰中在侧边一堆 ![]() ![]() 总虽不肖,但可教诲,何忍下此毒手!适来幸喜他躲闪得快,不致伤⾝。倘有失错,岂不覆宗绝祀!爹爹,今后断不可如此!”过善咬牙切齿恨道:“我便为无祀之鬼也罢!这畜生定然饶他不得!” 不题淑女苦劝⽗亲,且说过迁得了 ![]() ![]() ![]() 且说过迁一头走,一头想:“⽗亲不怀好意了。见今县里告下忤逆,如今又打死小四,罪上加罪。这条 ![]() ![]() 过迁去有半年,杳无音信,里中传为已死。这些帮闲的要自脫⼲系,撺掇债主,教人来过家取讨银子,若不还银,要收田产。那债主都是有势有力之家,过善不敢冲撞,只得缓词谢之。回得一家去时,接脚又是一家来说。门上络绎不绝,都是讨债之人。过善索 ![]() ![]() ![]() 况子债亦无⽗还之理。”县令笑道:“汝尚不肯与子还债,外人怎肯把银与汝子⽩用!且引 ![]() ![]() 话休烦絮。且说过善女儿淑女,天 ![]() 又因儿子不肖,越把女儿值钱,要择个出人头地的,赘⼊家来,付托家事,故此愈难其配。 话分两头。却说过善邻近有一人,姓张名仁,世代耕读,家颇富饶。夫 ![]() ![]() ![]() 光 ![]() 孝基居在外厢,综理诸事。那老儿渐渐危笃,自料不起,分付女儿治酒,遍请邻里亲戚到家,嘱忖道:“列位⾼亲在上。 老汉托赖天地祖宗,挣得这些薄产,指望传诸子孙,世守其业。不幸命薄,生此不肖逆贼,破费许多。向已潜遁在外,未知死生。幸尔尚有一女,婚配得人,聊慰老景。不想今得重疾,不久谢世。故特请列位到来,做个证明,将所有财产,尽传付女夫,接续我家宗祀。久已写下遗嘱,烦列位各署个花押。倘或逆子犹在,探我亡后,回家争执,竟将此告送官司,官府自然明⽩。”遂于枕边摸出遗嘱,教家人递与众人观看。 此时众人疑是张孝基见识,尚未开言,只见张孝基说道:“多蒙岳⽗大恩。但岳⽗现有子在,万无财产反归外姓之理。 以小婿愚见,当差人四面访觅大舅回来,将家业付之,以全⽗子之情,小婿夫 ![]() ![]() 众人见他夫 ![]() ![]() 过善又摸出二纸捏在手中,请过方长者近前,说道:“逆子不肖,致令爱失其所天,老汉心实不安。但耽误在此,终为不了。老汉已写一执照于此,付与令爱。老汉亡后,烦亲家引回,另选良配。万一逆子回来有言,执此赴官诉理。外有田百亩,以偿逆子所费妆奁。”道罢,将二纸递与。方长者也不来接,答道:“小女既归令郞,乃亲家家事,已与老夫无⼲。况寒门从无二嫁之女,非老夫所愿闻,亲家请勿开口。” 道罢,往外就走。孝基苦留不祝 过善呼媳妇出来说知,方氏大哭道:“妾闻妇人之义,从一而终。夫死而嫁,志者聇为。何况妾夫尚在,岂可为此狗彘之事!”过善又道:“逆子总在,这等不肖,守之何益!”方氏道:“妾夫虽不肖,妾志不可改。必 ![]() 过善道:“你有此志气,固是好事。但我亡后,家产已付女夫掌管。你居于此,须不稳便。”淑女道:“爹爹,嫂嫂既肯守节,家业自然该他承受。孩儿归于夫家,才是正理。”方氏道:“姑娘,我又无子嗣,要这些家财何用!公公既有田百亩与我,当归⺟家,以赡此生。即丈夫回家,亦可度⽇。”众人齐声称好。过善道:“媳妇,你与过门争气,这百亩田尚少,再增田二百亩,银子二百两,与你终⾝受用。”方氏含泪拜谢。分拨已定,过善教女婿留亲戚邻里于堂中饮酒,至晚方散。 那过善本来病势已有八九分了,却又勉強料理这事。喉长气短,费⾆劳 ![]() ![]() 女儿媳妇都哭得昏 ![]() 且说张孝基将丈人所遗家产钱财米⾕,一一登记账簿,又差人各处访问过迁,并无踪影。时光似箭,岁月如流,倏忽便过五年。那时张孝基生下两个儿子,门首添个解当铺儿,用个主管,总其出⼊。家事比过善手內,又增几倍。 话休烦絮。一⽇张孝基有事来到陈留郡中,借个寓所住下。偶同家人到各处游玩。末后来至市上,只见个有病乞丐,坐在一人家檐下。那人家驱逐他起⾝。张孝基心中不忍,教家人朱信舍与他几个钱钞。那朱信原是过家老仆,极会鉴貌辨⾊,随机应变,是个伶俐人儿。当下取钱递与这乞丐,把眼观看,吃了一惊,急忙赶来,对张孝基说道:“官人向来寻访小官人下落。适来丐者,面貌好生厮像。”张孝基便定了脚,分忖道:“你再去细看。若果是他,必然认得你。且莫说我是你家女婿,太公产业都归于我。只说家已破散,我乃是你新主人,看他如何对答,然后你便引他来相见,我自有处。” 朱信得了言语,复⾝转去,见他正低着头,把钱系在一 ![]() ![]() ![]() ![]() 过迁见说⽗亲已死,叫声:“苦也!”望下便倒。朱信上前扶起,喉中哽咽,哭不出声。呜呜了好一回,方才放声大哭道:“我指望回家,央人求告收留,依原⽗子相聚,谁想已不在了!”悲声惨切,朱信亦不觉堕泪。哭了一回,乃问道:“爹爹既故,这些家私是谁掌管?”朱信道:“太公未亡之前,小官人所借这些债主,齐来取索。太公不肯承认,被告官司。 衙门中用了无数银子。及至审问,一一断还,田产已去大半。 小娘子出嫁,妆奁又去了好些。太公临终时,恨小官人不学好,尽数分散亲戚。存下些少,太公死后,家无正主,童仆等辈,一顿 ![]() ![]() 过迁抚膺大恸道:“只为我一⾝不肖,家破人亡,财为他人所有, ![]() 过迁道:“既如此,不要说出我真姓名来,只说是你的亲戚罢。” 朱信道:“适才我先讲过了,怎好改得?”当下过迁无奈,只得把⾝上破⾐裳整一整,随朱信而来。 张孝基远远站在人家屋下,望见他啼哭这一段光景,觉道他有懊悔之念,不胜叹息。过迁走近孝基⾝边,低着头站下。朱信先说道:“告官人,正是老奴旧⽇小主人,因逃难出来,流落在此。求官人留他则个。”便叫道:“过来见了官人。” 过迁上前 ![]() 但收留你回去,没有用处,却怎好?”朱信道:“告官人,随分胡 ![]() ![]() 主人家见是个乞丐,大声叱咤,不容进门。张孝基道:“莫赶他,这是我家的人。”主人道:“这乞丐常是在这里讨饭吃,怎么是在府上家人?”朱信道:“一向流落在此,今⽇遇见的。”到里边开了房门,张孝基坐下,分忖道:“你随了我,这模样不好看相。朱信,你去教主人家烧些汤与他洗净了⾝子,省两件⾐服与他换了,把些饭食与他吃。”朱信便去教主人家烧起汤来,唤过迁去洗裕过迁自出门这几年,从不曾见汤面。今⽇这浴,就如脫⽪退壳,⾝上鏖糟,⾜⾜洗了半缸。朱信将⾐服与他穿起,梳好了头发,比前便大不相同。朱信取过饭来,恣意一 ![]() 张孝基事体已完,算还了房钱,收拾起⾝。又雇了个生口与过迁乘坐。一行四众,循着大路而来。张孝基开言道:“过迁,你是旧家弟子,我不好唤你名字,如今改叫做过小乙。” 又分付朱信:“你们叫他小乙哥,两下稳便。”朱信道:“小人知道。”张孝基道:“小乙,今⽇路上无聊,你把向⽇兴头事情,细细说与我消遣。”过迁道:“官人,往事休题!若说起来,羞也羞死了。”张孝基道:“你当时是个风流趣人,有甚么羞!且略说些么。”过迁被 ![]() ![]() 在路行了几⽇,来到许昌,张孝基打发朱信先将行李归家,报告浑家,自同过迁径到自己家中,见过⽗⺟,将此事说知。令过迁相见已毕,遂引到后园,打扫一间房子,把出被窝之类, ![]() ![]() ![]() ![]() ![]() ![]() 且说张孝基⽇⽇差人察听,见如此勤谨,万分 ![]() ![]() 倘若再犯,定然不饶。”过迁顿首唯唯。自此之后,愈加奋励。 约莫半年,并无倦怠之意,⾜迹不敢跨出园门。 张孝基见他悔过之念已坚,一⽇,教人拿着一套⾐服并巾帻鞋袜之类,来到园上,对过迁道:“我看你作事勤谨,甚是可用。如今解库中少个人相帮,你到去得,可戴了巾帻,随我同去。”过迁道:“小人得蒙收留灌园,已出望外,岂敢复望解库中使令?”张孝基道:“不必推辞,但得用心支理,便是你的好处了。”过迁即便裹起巾帻,整顿⾐裳。此时模样,比前更是不同。随孝基至堂中,作别张太公出门。路上无颜见人,低着头而走。不一时,望见自家门首,心中伤感,暗自掉下泪来。到得门口,只见旧⽇家人都叉手拱立两边,让张孝基进门。过迁想道:“我家这些人,如何都归在他家?想是随屋卖的了。”却也不敢呼唤,只低着头而走。众家人随后也跟进来。到了 ![]() 过迁举眼见是妹子,一把扯住道:“妹子,只道今生已无再见之期,不料复得与你相会!”哥妹二人,相持大哭。 昔年流落实堪伤,今⽇相逢转断肠。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哥妹哭了一回,过迁向张孝基拜谢道:“若非妹丈救我 ![]() 当下张孝基唤众家人来,拜见已毕,回至房中。淑女整治酒肴款待。过迁乃问:“你的大嫂嫁了何人?”淑女道:“哥哥,你怎说这话,却不枉杀了人!当⽇爹爹病重,主张教嫂嫂转嫁,嫂嫂立志不从。”乃把前事细说一遍,又道:“如今见守在家,怎么说他嫁人!”过迁见说 ![]() ![]() ![]() ![]() ![]() 过了两三个月,张孝基还恐他心活,又令人来试他说:“小官人,你平昔好顽,没银时还各处抵借来用。今见放着⽩晃晃许多东西,到呆坐看守!近⽇有个绝妙的人儿,有十二分才⾊,蔵在一个所在。若有兴,同去吃杯茶,何如?”过迁听罢,大喝道:“你这鸟人!我只因当初被人引 ![]() ![]() ![]() 时光迅速,不觉又是半年。张孝基把库中账目,细细查算,分毫不差,乃对过迁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向⽇你初回时,我便要上覆令岳, ![]() ![]() ![]() ![]() ![]() 张孝基遍请亲戚邻里,于明⽇吃庆喜筵席。 到次⽇午前,方氏已到。过迁哥妹出去相 ![]() ![]() 众人俱站立起⾝道:“不知⾜下有何见谕?老汉们愿闻清诲。” 遂侧耳拱听。张孝基叠出两个指头,说将出来,言无数句,使听者无不啧啧称羡。正是: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 曾记 ![]() 当下张孝基说道:“昔年岳⽗只因大舅 ![]() ![]() ![]() ![]() ![]() 众人到此,方知昔年张孝基苦辞不受,乃是真情,称叹不已。过迁见说,哭拜于地道:“不肖悖逆天道,流落他乡,自分横死街衢,永无归期。此产岂为我有!幸逢妹丈救回故里,朝夕训诲, ![]() ![]() 两下你让我却,各不肯收受,连众人都没主意。方长者开言对张孝基道:“承姑丈⾼谊,小婿义不容辞。但全归之,其心何安!依老夫愚见,各受其半,庶不过情。”众人齐道:“长者之言甚是!昔⽇老汉们亦有此议,只因太公不允,所以止了。不想今⽇原从这着。可见老成之见,大略相同。”张孝基道:“亲翁,子承⽗业,乃是正理,有甚不安!若各分其半,即如不还一般了。这怎使得!”方长者又道:“既不愿分,不若同居于此,协力经营。待后分之子孙,何如?”张孝基道:“寒家自有敝庐薄产,子孙岂可占过氏之物?”众人见执意不肯,俱劝过迁受领。过迁却又不肯,跑进里边,见妹子正与方氏饮酒,过迁上前哭诉其事,教妹子劝张孝基受其半。那知淑女说话与丈夫一般。过迁夫妇跪拜哀求,只是不允。过迁推托不去,再拜而受。众人齐赞道:“张君⾼义,千古所无!” 人唐罗隐先生有赞云: 能生之,不能富之;能富之,不能教之。死而生之,贫而富之,小人而君子之。呜呼孝基,真可为百世之师! 当⽇直饮至晚而散。到次⽇,张孝基叫浑家收拾回家。过迁苦留道:“妹丈财产既已不受,且同居于此,相聚几时,何忍遽别!”张孝基道:“我家去此不远,朝暮便见,与居此何异!”过迁料留不住,乃道:“既如此,容明⽇治一酌与妹丈为饯,后⽇去何如?”孝基许之。次⽇,过迁大排筵席,广延男女亲邻,并张太公夫妇。张妈妈守家不至。请张太公坐了首席,其余宾客依次而坐。里边方氏姑嫂女亲,自不必说。是⽇筵席,⽔陆毕备,极其丰富。众客尽 ![]() ![]() 且说里中⽗老,敬张孝基之义,将其事申闻郡县,郡县上之于朝。其时正是曹丕篡汉, ![]() 今聊效区区,何⾜为谢。”过了数⽇,夫妇同逝。临终之时,异香満室。邻里俱闻空中车马音乐之声,从东而去。二子哀恸,自不必说。那过迁哭绝复甦,至于呕⾎。丧葬之费,俱过迁为之置办。二子泣辞再三,过迁不允。 一月后,有亲友从洛中回来,至张家吊奠,述云:“某⽇于嵩山游玩,忽见旌幢驺御満野。某等避在林中观看,见车上坐着一人,绛袍⽟带,威仪如王者,两边锦⾐花帽,侍卫多人。仔细一认,乃是令先君。某等惊喜,出林趋揖。令先君下车相慰。某等问道:‘公何时就徵,遂为此显官?’令先君答云:‘某非 ![]() ![]() 相率为善,名其里为义感乡。晋武帝时,州郡举二子孝廉,俱为显官。过迁年至八旬外而终。两家子孙繁盛,世为姻戚云。 还财 ![]() 多少竞财疏骨⾁,应知无面向嵩山。 wWW.yAnD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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